没过两天，杨文昭就带着个高瘦的少年找上门来。
那少年穿着朴素的劲装，眉眼沉稳，腰间别着柄长剑，见了澈琉，先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在下韩羽，听闻六六姑娘身手不凡，特来请教。”
杨文昭在旁边挺着胸脯，像只护崽的小兽：“韩羽是我结拜兄弟，他比我厉害多了！今天定要分个胜负！”
澈琉正坐在台阶上晒太阳，闻言抬眸笑了笑，指尖敲了敲地面：“一起上？”
“不用！”
杨文昭立刻摆手，“我们才不欺负人！”
韩羽却拔出长剑，剑柄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姑娘请。”
他的招式比杨文昭沉稳得多，剑风凌厉，带着股一往无前的锐气。
澈琉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身形如蝶般在刀影中穿梭，偶尔抬手，指尖轻点在刀背上，总能精准地卸去他的力道。
韩羽越打越心惊，额角渗出细汗。
就在他蓄力劈出一刀时，澈琉忽然旋身绕到他身后，手肘轻轻撞在他腰侧，同时伸手按住他握剑的手腕，声音贴着他耳朵响起：“韩羽是吧？力道不错，就是太慢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韩羽浑身一僵，长刀“哐当”落地，脸颊竟泛起薄红。
“韩羽！”
杨文昭惊呼着拔剑冲上来，却被澈琉随手一带，踉跄着撞进韩羽怀里。
她顺势抬手，分别捏了捏两人的脸，笑得眉眼弯弯：“还有谁要请教？”
杨文昭的脸比刚才更红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韩羽定了定神，捡起长剑抱在怀里，低声道：“姑娘技高一筹，我等佩服。”
澈琉收回手，重新坐回台阶上，晃了晃脚：“没事多练练，下次或许能接我三招。”
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一个懊恼地挠头，一个低头不知在想什么，澈琉忍不住笑出声。
人族的少年郎，倒是比魔界那些老谋深算的魔神单纯多了。
阳光落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她忽然觉得，在联盟多待些日子，似乎也不错。
五年时光，在联盟的晨练号角与夜晚的灯火中悄然溜走。
杨文昭褪去了少年的青涩，长成了挺拔的青年，一身银白骑士甲衬得他英气逼人，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只是每次见到澈琉，耳根还是会不自觉地泛红。
韩羽也长开了，身形愈发修长，剑术越发精湛，沉默寡言的性子没变，却总在澈琉练剑时，默默站在一旁递水递帕。
这五年里，两个青年几乎天天都往澈琉的住处跑。
有时是请教剑术瓶颈，有时是送来新培育的灵植，有时只是笨拙地找个借口，看她一眼便心满意足地离开。
而澈琉，仿佛被时光遗忘了一般，依旧是初见时那副十四五岁的模样，眉眼精致，笑起来时眼底像盛着星光。
可谁都不敢再把她当小姑娘——这五年里，她将联盟的所有职业学了个遍，魔法卷轴随手绘制，骑士剑术能指点长老，炼出的丹药让药剂师惊叹，连最冷门的亡灵魔法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这天，杨文昭刚结束一场实战考核，提着剑就往澈琉的小院跑，韩羽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个刚出炉的糕点盒。
“六六！我今天考核拿了第一！”
杨文昭的声音里带着少年气的雀跃，推开院门时，却见澈琉正坐在葡萄架下，指尖凝着一团淡金色的光，轻轻拂过一盆濒死的奇花。
那枯败的花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绽放，瞬间恢复了生机。
“厉害啊。”
澈琉抬眸笑了笑，指尖的光芒散去，“奖励你的。”
她随手摘下一串熟透的葡萄，抛了过去。
杨文昭稳稳接住，脸颊微红：“我……我带了城西那家的桂花糕，你尝尝？”
韩羽把糕点盒递过去，低声道：“刚做的，还热着。”
澈琉拿起一块尝了尝，点了点头：“不错。”
阳光透过葡萄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她白皙的指尖和青年们微红的脸上。
五年时光，改变了许多事，却似乎什么都没改变——她依旧是那个让人看不透的六六，而他们，依旧是被她牵动心绪的少年。
只是谁都知道，这份平静之下，藏着些不一样的东西，像葡萄藤悄悄蔓延的根须，早已缠缠绕绕，分不开了。
猎魔团选拔赛的消息传遍联盟时，澈琉正坐在屋顶上晒太阳。
听到“龙皓晨”这个名字被反复提及，说他年纪轻轻便已是骑士殿的新星，天赋卓绝，模样更是俊朗得让人过目难忘，她忽然来了兴致。
“龙皓晨么……”
她指尖转着颗葡萄籽，笑了笑，“去看看。”
穿过熙攘的人群，果然在骑士殿附近看到了那个少年。
他穿着一身银白的骑士装，身姿挺拔如松，黑发黑眸，面容干净得像被晨露洗过，眉宇间带着少年人的澄澈与坚定，走在路上，引得不少人频频侧目。
澈琉从后面快步跟上，在他身后轻轻唤了一声：“龙皓晨。”
少年闻声回头，当看到眼前的女子时，呼吸微微一滞。
她穿着简单的白裙，阳光落在她发梢，像镀了层金边，美得让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收紧。
“有事吗，姑娘？”
他的声音清朗，带着点礼貌的疏离。
澈琉走上前，很自然地拉住他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带着常年练剑的薄茧。
“我迷路了，”
她仰头看他，眼底漾着狡黠的笑，“听说你是骑士殿最厉害的少年，能不能送我回家？”
龙皓晨愣了愣，看着被她握住的手，脸颊泛起薄红，却没抽回，只是点了点头：“好。”
一路无话，却并不尴尬。
他走在她身侧，步伐稳健，偶尔侧头看她时，眼神干净又纯粹。
到了澈琉住的小院门口，她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要不要进去坐坐？”
龙皓晨犹豫了一下，想到骑士的礼仪，正想拒绝，却被她不由分说地拉了进去。院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她忽然踮起脚，凑近他耳边：“其实，我不是迷路。”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龙皓晨的身体猛地一僵。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拉着往房间走。
他的黑眸里闪过一丝慌乱，却不知为何，没有反抗。
房间里光线柔和，她转身抱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了上去。
少年的吻带着生涩的急切，像蕴藏着巨大的力量，却在触碰到她时，又透着几分不知所措的笨拙。
他的黑眸在光影中亮得惊人，像是被点燃的星火。
褪去的骑士装散落在地上，少年的纯粹与骨子里的执拗交织在一起，动作带着点不容拒绝的狠劲，却又在她低吟时，下意识地放轻力道。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将两人交缠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像头初醒的猛兽，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又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炽热，将她牢牢锁在怀里。
夜渐渐深了，房间里的气息变得滚烫而缠绵。
当龙皓晨从沉眠中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身边的位置却已空了，只有床单上残留着淡淡的香气，提醒着他昨夜并非梦境。
他怔怔地坐起身，黑眸里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又被某种复杂的情绪填满。
那个美得像梦的女子，就这样闯进他的世界，又悄然离开，只留下一颗乱了的心。
龙皓晨披好骑士装，脚步虚浮地往门口走，脑子里乱得像团麻。
手刚碰到门闩，门却被从外面推开了。
澈琉端着盆清水走进来，看到他这副模样，挑眉道：“这是怎么了？不就是睡了一觉吗，吓成这样？”
她语气坦然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龙皓晨的脸“腾”地红了，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胡乱找了个理由：“我…我还有早课，要迟到了。”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连门都没顾上关好。
澈琉看着他踉跄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摇摇头把水盆放下。
夜色渐浓时，澈琉溜达着去了杨文昭的住处。
他刚练完剑，正赤着上身擦汗，古铜色的肌肤上还挂着水珠，腰间的佩剑随意靠在一旁。
见她进来，手里的布巾“啪嗒”掉在地上，耳根瞬间红透。
“六…六六？”
她没说话，只是走过去，指尖轻轻划过他手臂上的剑伤——那是今天实战留下的新伤。
杨文昭的呼吸一下乱了，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她按住肩膀。
月光从窗缝钻进来，落在他紧握的拳头上，指节泛白。
他的动作带着骑士的克制，却在她靠近时溃不成军，佩剑被碰倒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少年人积攒了五年的情愫，在这一刻像被点燃的火焰，炽热得灼人，连带着挥剑时的狠劲，都泄在了相拥的力道里。
第二天晚上，澈琉又出现在韩羽的小院。
他总是在练剑，此刻正对着月光挥舞长剑，银色的剑光在他周身流转，沉默得像尊雕塑。
听到脚步声，他收剑回头，黑眸里映着她的影子，愣了愣。
“韩羽。”
她笑着唤他。
他把剑归鞘，动作利落，却在她走近时，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澈琉伸手抚上他握剑磨出厚茧的手，那双手能挥出最凌厉的刀光，此刻却在微微颤抖。
没有太多言语，只有剑鞘落地的轻响，和月光下交缠的身影。
韩羽比杨文昭更隐忍，像藏着锋芒的刀，平日里沉默寡言，此刻却将所有的克制都化作了滚烫的掠夺，带着不容错辨的占有欲。
接连两夜，骑士的佩剑在不同的房间里沉默着，映着相同的月光，和少年们失控的心跳。
而澈琉，像个游走在月光里的精灵，撩拨了心，又悄然抽身，只留下满室未尽的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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