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结束后,龙皓晨独自留在场上,光明剑在他手中流转,剑光却有些散乱。
澈琉走过去时,看到他剑下的石桩已布满剑痕,每一道都带着压抑的力道。
“练得太急了。”
她轻声说,指尖轻轻按在他握剑的手上。
龙皓晨的动作猛地顿住,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有些紧绷。
他转过头,眼底的情绪翻涌,有不甘,有困惑,最终都化作一声低问:“六六,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澈琉看着他,忽然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他的皮肤带着练剑后的灼热,睫毛微微颤抖,像只不安的蝶。
“你是龙皓晨,是我们的团长,是我可以托付后背的伙伴。”
“只是伙伴?”
他追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笑了笑,指尖滑到他颈间,轻轻捏了捏那枚项链:“不止。”
这两个字像投入湖心的石子,瞬间抚平了他眼底的波澜。
龙皓晨的呼吸渐渐平稳,握着剑的手也松了些,反身将她轻轻揽进怀里。他的怀抱很稳,带着暖意,却又比往日更紧了些,仿佛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永恒之塔的事……”
他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低声道,“我不会逼你。”
澈琉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轻轻“嗯”了一声。
她抬手环住他的腰,指尖划过他脊背的肌肉线条,那里还带着紧绷的余韵。
“别跟他置气,他性子就这样,活了太久,执拗得很。”
龙皓晨低笑一声,笑声带着释然的轻颤,落在她发顶:“我知道。”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光明剑静静躺在一旁,剑穗上的银铃偶尔轻晃,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为这难得的平静伴奏。
“回去吧,晚了林鑫该念叨了。”
澈琉推了推他。
他却没松手,只是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气息里带着温柔的执拗:“再抱一会儿。”
晚风拂过训练场,带着草木的清香。
两人就这么站着,没有更多的话语,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那些紧绷的、试探的、藏在心底的情绪,都在这片刻的相拥里,化作了无声的理解与默契。
或许,有些答案不必说透,有些在意不必宣之于口。
只要此刻的温度是真的,彼此的靠近是真的,就够了。
回到营地时,林鑫果然在帐外转悠,看到他们并肩走来,眼睛一亮,又迅速摆出严肃的样子:“可算回来了,药都快凉了。”
说着就把一个温热的药碗塞到澈琉手里,“安神的,今天看你精神不太好。”
澈琉笑着接过来,刚喝了一口,就见杨文昭提着剑从旁边走过,目光在她和龙皓晨之间扫了一圈,冷哼一声,转身进了自己的帐篷。
张放放站在不远处,蓝色围巾被风吹得动了动,见她看过来,有些不自然地转开视线,去收拾训练器材了。
韩羽则蹲在篝火旁,默默添着柴,火光映着他低垂的眼睫,看不清情绪。
龙皓晨察觉到周围的动静,握着澈琉的手紧了紧,低声道:“别管他们。”
“嗯。”
澈琉点头,将剩下的药一饮而尽,把碗递还给林鑫,“谢啦,林神医。”
林鑫挑眉:“少贫嘴,赶紧休息去。”
夜里,澈琉刚躺下,就听到帐外有轻微的响动。
她掀开帘子一看,龙皓晨正站在月光下,手里拿着件叠好的披风。
“晚上凉。”
他把披风递给她,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带着微凉的触感。
澈琉接过来披上,闻到上面淡淡的皂角香,和他身上的气息一样。
“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
他看着她,月光落在他眼底,漾着细碎的光,“白天……谢谢你。”
她笑了:“谢我什么?”
“谢谢你告诉我,不止是伙伴。”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清晰的认真,“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
澈琉的心轻轻动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就见他忽然俯身,在她额角轻轻印下一个吻,像羽毛拂过,带着小心翼翼的珍重。“晚安。”
说完,他转身就走,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仓促,却又带着难以掩饰的轻快。
澈琉摸了摸自己的额角,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回到帐内,皓月不知何时蜷在了床榻上,见她进来,立刻化作人形,不满地皱起眉:“他又来烦你了?”
“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
澈琉捏了捏他的脸,眼底的笑意藏不住。
皓月哼了一声,却还是乖乖往里面挪了挪,把半边床让给她。
他躺下时,尾巴不自觉地圈住她的腰,像在宣告所有权,却又放得很轻,怕弄疼她。
帐外的月光透过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交缠的影子上。
澈琉看着身边少年熟睡的侧脸,紫发铺散在枕上,灰眸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纵然有争执,有试探,却也藏着许多细碎的温柔。
或许,不用急着去理清那些复杂的情愫。
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看着身边的人慢慢成长,看着猎魔团的篝火越烧越旺,也是件不错的事。
夜渐渐深了,帐内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与帐外的虫鸣交织在一起,温柔得像一首未完的歌。
周六的圣城街市格外热闹,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青石板上,映得人心里也亮堂堂的。
李馨率先拉着圣采儿钻进一家饰品铺,指尖划过琳琅满目的发簪:“采儿你看这个,镶了月光石的,配你正好。”
圣采儿笑着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枚发簪,眼底漾起柔和的光。
陈樱儿早被隔壁的糖画摊吸引,麦兜从她怀里探出头,对着旋转的糖人“啾啾”叫,她笑得眉眼弯弯:“老板,来个兔子的!”
王原原则在兵器铺前停住脚步,拿起一把小巧的匕首掂量,嘴里嘟囔着:“这分量,用来削水果正好。”
男人们跟在后面,手里很快就挂满了大包小包。
司马仙扛着三个最大的包裹,巨锤早就收了起来,额角冒着汗,嗓门却依旧洪亮:“我说你们买这么多,背得动吗?”
林鑫手里拎着药铺刚抓的药材和几盒胭脂,还得提防着被人群挤散,嘴里不停念叨:“慢点慢点,别把我的药包挤破了……”
龙皓晨手里的包裹不算多,却都细心地分了类,时不时抬头看向前面的澈琉,目光里带着纵容的笑意。
杨文昭拎着个装着新剑穗的盒子,眉头微微蹙着,却还是耐着性子跟着,偶尔在李馨回头时,默默把她手里的小篮子接过来。
韩羽最是安静,手里提着陈樱儿买的糖人和几匹布料,脚步轻快地跟在侧后方,确保没人掉队。
张放放的蓝色围巾被包裹蹭得有些歪,他却顾不上整理,只是牢牢盯着澈琉的背影,手里的包裹再沉也没吭一声。
“你们快点呀!”
澈琉回头冲他们招手,手里还举着两串糖葫芦,笑得明媚,“前面有家冰酪铺,去尝尝?”
男人们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加快脚步跟上去。
司马仙边走边哀嚎:“早知道逛街这么累,还不如去训练呢!”
林鑫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就是就是,我的药鼎还等着我回去炼药呢……”
嘴上抱怨着,脚步却没停,谁也舍不得真的掉队。
逛到日头偏西,一行人找了家临河的酒楼。
女孩子们围坐在一桌,叽叽喳喳地分享着战利品,李馨给圣采儿别上新买的发簪,陈樱儿把糖人分给大家,王原原则展示着那把匕首,气氛热闹得像开了花。
男人们坐在隔壁桌,终于能松口气。
司马仙捧着一大碗牛肉面猛吃,林鑫小口喝着汤,眼神却瞟向女孩子们的方向。
龙皓晨看着澈琉笑靥如花的样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杨文昭喝着酒,目光时不时落在澈琉身上,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韩羽和张放放没怎么说话,却都默契地留意着女孩子们的动静,时不时起身帮着添茶倒水。
周日早晨,澈琉的帐篷里飘出阵阵香风。
她先给圣采儿换上了月白色的襦裙,衬得她气质越发清冷温婉;又帮李馨系好腰间的锦带,墨色长裙上绣着暗纹,添了几分干练;陈樱儿穿上粉色的纱裙,跑动时裙摆飞扬,像只活泼的蝴蝶;王原原则选了条方便活动的短打,宝蓝色的布料衬得她肤色更亮,英气十足。
“轮到我啦!”
澈琉笑着转身,换上了一条淡紫色的长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银线,走动时像落了片星空。
她简单挽了个发髻,插上当买的玉簪,转身时裙摆轻扬,恰好撞进门口四人的眼里。
龙皓晨握着门帘的手微微一顿,光明剑的剑柄在掌心发烫,他看着她裙摆上的银线,忽然觉得昨日拎包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
杨文昭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的流苏上,喉结轻轻滚动,练剑时磨出的茧子仿佛被这抹紫色冲淡了。
韩羽的指尖在箭筒上轻轻敲了敲,目光追着她飘动的裙摆,眼底的沉静被揉碎成温柔的光。
张放放的蓝色围巾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的眼睛里映着她的身影,昨日拎包的沉重仿佛都化作了此刻的心动。
“发什么呆呢?”
澈琉笑着冲他们招手,“不是说要去城外的湖畔玩吗?再不走就赶不上好时辰啦!”
四人这才回过神,快步跟上去。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女孩子们的笑声像风铃般清脆,男人们看着前方那抹紫色的身影,忽然觉得,昨日逛街的疲惫、训练的辛苦,在这一刻都成了值得的铺垫。
或许,这样的日子,吵吵闹闹,却也藏着最鲜活的暖意。
而眼前的人,就是这暖意里最亮的光。
城外的湖畔碧波荡漾,岸边的垂柳拖着长长的枝条,在风里轻轻摇曳。
女孩子们脱了鞋,赤足踩在微凉的湖水里,溅起一串串晶莹的水花。
陈樱儿追着麦兜跑,粉色裙摆扫过水面,惊起一群小鱼,她笑得咯咯响:“麦兜你慢点!别跑丢了!”
圣采儿站在浅水区,月光石发簪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她弯腰拾起一枚光滑的鹅卵石,转身递给身边的李馨,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
李馨接过来,随手抛进水里,看着涟漪一圈圈散开,忽然伸手推了圣采儿一把,两人笑着在水里打闹起来。
王原原则最是利落,早已挽起裤腿走到稍深些的地方,手里举着条刚抓到的小鱼,冲岸上喊:“林鑫!快看我抓到什么了!”
岸上的男人们找了片树荫坐下,目光却都追着水里的身影。
司马仙靠在树干上,看着王原原的样子直乐:“原原这性子,抓鱼都跟打架似的!”
林鑫赶紧摆手:“快放了快放了,这鱼太小,不够塞牙缝的!”
龙皓晨坐在铺好的布毯上,手里拿着水壶,目光落在澈琉身上。
她正和陈樱儿泼水玩,淡紫色裙摆湿了大半,贴在腿上,更显身姿窈窕,阳光洒在她脸上,笑靥比湖水还亮。
他忽然觉得,手里的水壶有些烫,心跳也跟着快了半拍。
杨文昭站在树荫边缘,手里把玩着颗石子,视线却没离开过澈琉飘动的裙摆。她偶尔抬眼望过来,目光与他相撞,又笑着移开,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让他练剑时磨出的茧子都仿佛软了些。
韩羽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沙上画着什么,画到一半却停了笔——澈琉正弯腰系鞋带,发间的玉簪闪了闪,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直到她重新站起来,才发现树枝在沙上戳出了个小坑。
张放放的蓝色围巾被风吹到肩头,他却没在意,只是定定地看着澈琉。
她赤足踩在水里,脚踝白皙,水珠顺着小腿滑下来,像碎钻在闪烁。
他忽然想起昨夜缝补她裙摆时的样子,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布料的触感,耳尖悄悄红了。
“喂!你们几个大男人杵着干嘛?下来玩啊!”
澈琉冲岸上喊,手里还捏着把水,作势要泼过来。
男人们对视一眼,忽然都笑了。
司马仙第一个跳下去,溅起一大片水花:“来就来!谁怕谁!”
林鑫被拉着也下了水,一边喊着“我的新鞋”一边笑着躲闪。
龙皓晨脱下外套放在岸上,一步步走进水里,水漫过脚踝时,他看向澈琉,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小心点,别摔了。”
杨文昭也跟着下水,走到澈琉身边时,故意往她那边泼了点水,嘴角勾起难得的坏笑:“昨天逛街的账,现在算?”
韩羽和张放放也走了过来,没说话,却都默契地站在她身侧,挡住了些风。
湖水被搅得热闹起来,笑声、喊声、水花溅起的声音混在一起,像首轻快的歌。
澈琉被围在中间,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忽然觉得,这平淡的周末,比在魔族皇城的三个月还要鲜活。
或许,幸福本就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是这样晒着太阳,踩着湖水,看着身边的人笑,自己也跟着笑。
夕阳西下时,一行人往回走。
女孩子们的裙摆还带着湿意,男人们手里又多了些捡来的贝壳石子。
澈琉走在中间,左边是龙皓晨递过来的干毛巾,右边是杨文昭顺手拎起的鞋子,韩羽默默替她挡开低垂的柳枝,张放放则把自己的蓝色围巾悄悄搭在她肩上——晚风有点凉。
她低头笑了笑,把围巾往脖子上紧了紧,蓝色衬得她肤色更白,也暖得人心头发烫。
远处的炊烟升起,将一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幅最温柔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