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刚漫过明德堂的飞檐,霍雨浩的身影就落在了澈琉窗外。他推开窗时,蓝眸里盛着的已不是少年的青涩,而是伊莱克斯独有的深沉笑意:“今天在明德堂,倒是让我想起你当年在皇宫里护着我的样子。”
澈琉正坐在桌边擦拭长剑,闻言抬眼,剑刃的寒光映在她眼底:“不过是些跳梁小丑。”
伊莱克斯走到她身后,俯身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声音带着笑意:“可不止是‘不过’,五十个金环亮出来时,毒不死那老东西的脸,像是被人抽了几巴掌,精彩得很。”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赞叹,“你今天,真的好厉害。”
澈琉被他夸得有些无奈,放下剑转过身,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手感和记忆里那个总爱闹别扭的少年重合,她眼底漾起浅淡的笑意:“跟你当年比起来,还差得远。”
伊莱克斯顺势蹭了蹭她的掌心,像只寻到温暖的大型犬,声音低哑:“不一样,你现在是我的人,厉害点才好。”
这话直白又霸道,却让澈琉的指尖微微一顿。她看着他眼中翻涌的熟悉情愫,忽然想起白天那五十个魂环亮起时,他留在霍雨浩精神之海里的惊叹——原来不管过了多少年,他看她的眼神,始终带着这样的骄傲。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伊莱克斯收紧手臂,将脸埋进她颈窝:“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抢你的东西,包括……我自己弄丢的那段过去。”
澈琉没说话,只是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在安抚,又像在回应。或许从他每晚准时出现的那一刻起,那些散落的记忆碎片,就已经在悄悄拼凑了。
夜深渐沉,伊莱克斯抱着澈琉躺在床上,呼吸渐渐平稳,却仍无意识地收紧手臂,像是怕她消失。
精神之海里,霍雨浩盯着那只环在澈琉腰间的手,脸颊又开始发烫。天梦冰蚕戳了戳旁边的冰帝:“冰冰,你说老怪物这算不算赖上澈琉姑娘了?天天晚上来报到,比我的作息还规律。”
冰帝翻了个白眼,蝎尾不耐烦地扫了扫:“闭嘴,没看见小浩浩脸又红了?”她瞥向霍雨浩,“你也别瞎想,伊莱克斯前辈只是……在补回失去的时间。”话虽如此,她自己也觉得这场景有些过于亲昵。
霍雨浩咬着唇,没吭声。他其实有点羡慕伊莱克斯——能这样毫无顾忌地靠近澈琉,能让她卸下所有防备。
另一边,笑红尘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白天澈琉展露的五十个金环和五剑十环的画面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心脏还在不受控制地狂跳。他忽然坐起身,摸出枕边的魂导通讯器,犹豫了半天,还是给帝千秋发了条消息:「你说,六六以前到底是什么人?」
几乎是秒回:「不知道。但她想告诉我们的时候,自然会说。」
笑红尘看着屏幕上的字,轻轻叹了口气。是啊,不管她以前是谁,她现在是他们的六六,这就够了。
而镜红尘的书房里,老者正对着一盏魂导灯枯坐。他调出明德堂的监控水晶,反复看着澈琉出手的画面,眉头紧锁。五十个金色魂环……这已经超出了魂师的范畴,甚至不像这个世界该有的力量。他忽然想起多年前一位老友说过的话:「有些存在,只是借这世间暂歇,切莫深究来历。」
或许,真的不该追问。
次日清晨,伊莱克斯准时离体。霍雨浩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正趴在床边,昨晚不知何时睡着了。澈琉已经起身,正对着窗外梳头,晨光落在她发间,柔和得不像话。
他猛地站起身,脸颊爆红:“对、对不起!我……”
“醒了?”澈琉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桌上有早餐。”
霍雨浩看着桌上温着的粥和点心,愣了愣,心跳忽然慢了半拍。他讷讷地坐下,拿起勺子,却觉得这碗粥好像比平时甜了些。
窗外的风带着明都清晨的气息吹进来,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但所有人都知道,自澈琉展露真正实力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已经彻底不一样了。而那些被尘封的过往,也正在以一种无人预料的方式,缓缓拉开序幕。
夜色刚漫过窗棂,熟悉的身影便落在了屋内。伊莱克斯习惯性地伸手想抱她,却被澈琉轻轻避开。
“明天别来了。”她抬眸看着他,语气平静,“千秋生病了,我要去照顾他。”
伊莱克斯的动作顿住,蓝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随即化作了然:“他怎么了?”
“受了点风寒,发了高热,请了医师来看,说是需要静养。”澈琉整理着床边的药箱,里面放着刚配好的汤药,“这几天我得守着他。”
“需要帮忙吗?”伊莱克斯走近一步,声音放轻了些,“魂导器里有降温的装置,或许能用得上。”
“不用,”澈琉摇摇头,指尖拂过药碗边缘,“医师说按时服药就好。你……别来添乱。”
最后三个字带着点浅淡的笑意,冲淡了拒绝的疏离。伊莱克斯看着她眼底真切的关切,喉结动了动,终究是点了头:“好。等他好了,我再来。”
他没再多留,转身从窗口跃出时,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澈琉正低头调试着药炉的温度,侧脸在灯火下显得格外柔和。
精神之海里,霍雨浩松了口气。天梦冰蚕咂咂嘴:“老怪物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我还以为他要耍赖呢。”
冰帝哼了一声:“他再疯,也知道轻重。帝千秋生病,澈琉姑娘肯定担心,这时候凑上去才是真傻。”
而此刻的帝千秋寝殿,少年躺在床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意识却清醒着。他听到窗外的动静,又瞥见门口隐去的衣角,嘴角悄悄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其实,风寒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早上看到澈琉为他熬药时,忽然觉得,偶尔“生病”一次,好像也不错。
药炉里的药香漫了满室,帝千秋躺在床上,忽然抓住澈琉探向他额头的手,声音带着病中的沙哑,却格外执拗:“姐,我冷。”
澈琉微怔,刚想说药快好了,就被他猛地拽了一把。她猝不及防跌坐在床边,少年顺势一拉,她便倒在了柔软的被褥上。
“千秋?”她想起身,却被他紧紧圈住腰。帝千秋的脸颊贴着她的颈窝,呼吸带着温热的气息,混着淡淡的药味,有些痒。“别动,就一会儿。”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被褥簌簌响动,他的手不知何时滑到了她的发间,指尖轻轻缠着她的发丝。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投下朦胧的光斑,心跳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澈琉能感觉到他越收越紧的手臂,和那份藏在“冷”字背后的、不敢言说的眷恋。
她终是没再动,只是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安抚一只怕冷的小兽。
从那天起,帝千秋便借着“养病”的由头,变着法地亲近澈琉。喂药时,指尖总会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替他掖被角时,他会忽然翻身,让她跌坐在床边;甚至她坐在榻边看书时,他也会枕着她的腿,发丝蹭得她大腿发麻。
笑红尘来看过两次,总觉得气氛有些微妙。比如他进门时,正撞见帝千秋的手搭在澈琉腰上,两人靠得极近;又比如他递过点心时,帝千秋下意识把澈琉护在身后,那姿态带着莫名的占有欲。
“哥,你看什么呢?”梦红尘推了推他,“六六照顾我千秋哥,不是应该的吗?他们可是姐弟。”
笑红尘皱了皱眉,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是啊,他们是姐弟,再亲近也合情合理。他压下心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笑着走上前:“千秋,感觉好点没?六六把你宠得快上天了。”
帝千秋掀起眼皮,嘴角勾着浅淡的笑意,手臂却依旧环在澈琉腰上,没松开。“那是自然,”他看向澈琉,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我姐最疼我。”
澈琉没说话,只是低头替他理了理额前汗湿的碎发,指尖划过他泛红的脸颊时,动作轻得像一阵风。
窗外的阳光正好,药香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悄然滋生的、连当事人都未曾完全察觉的情愫,在“姐弟”的名分下,朦胧地蔓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