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灵

帝千秋的“病”拖了足足半月。这半月里，寝殿的烛火总是熄得很晚，纱帐低垂，将所有细碎的声响都拢在里面。

有时是澈琉替他擦汗，指尖刚触到他的皮肤，就被他反手抓住，顺势一带便跌进被褥里。少年滚烫的呼吸洒在颈侧，带着点耍赖的意味：“姐，再陪我躺会儿。”

有时是深夜换药，他明明醒着，却偏要闭着眼装睡，等她俯身时，忽然睁眼扣住她的后颈，让她的唇擦过他的脸颊。药碗打翻在床边，褐色的药汁晕染开一小片痕迹，他却笑得像偷了糖的孩子。

纱帐里的光影总是晃动着，被褥时常凌乱，晨起时澈琉的发间偶尔会缠着他的发丝，他的袖口也总沾着她衣襟上的香气。一切都发生得隐晦而自然，像月光漫过窗台，无声无息，却又真实存在。

直到半月后的清晨，澈琉端着药碗走进来，见帝千秋正靠在床头翻书，脸色红润，气息平稳，哪里还有半分病容。

她把药碗放在桌上，声音平静无波：“病好了？”

帝千秋手一顿，抬眼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换上惯常的笑意，伸手想拉她：“姐……”

澈琉避开他的手，俯身，指尖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装了半月，不累吗？”

少年的耳尖瞬间红了，从脸颊一路蔓延到脖颈。他没辩解，只是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闷的：“想让你多陪陪我。”

澈琉没生气，只是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穿过他柔软的发丝，动作带着纵容的无奈：“好了，起来吧，总躺着该真生病了。”

她起身回了自己的住处，刚坐下喝了口茶，窗外就传来熟悉的动静。伊莱克斯跃进屋，蓝眸里带着惯常的深沉，习惯性地想靠近。

澈琉抬眼看向他，忽然开口：“你这是……每天都来？”

伊莱克斯的动作顿住，随即低笑一声，走到她面前，伸手轻轻拂过她的鬓发：“不来看看你，不安心。”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气息，澈琉却没避开。窗外的夕阳正落，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半月的温存尚未散尽，而深夜的陪伴又如期而至。

夜色像浸了蜜的绸缎，黏腻地裹着整座明都。伊莱克斯指尖划过澈琉掌心的纹路，声音低哑得像揉碎的月光：“那胚胎留着也是沉眠，我有办法让它以魂灵形态醒来，陪在你身边。”

澈琉抬眸，撞进他眼底翻涌的暗潮。窗外的风卷着花香溜进来，缠着两人交握的手，暧昧得让人心头发烫。

霍雨浩在精神之海里缩成一团，脸颊红得能滴出血。天梦冰蚕戳了戳他：“小浩浩，你看老怪物那眼神……啧啧，快拉丝了。”冰帝没说话，蝎尾却轻轻晃了晃，显然也被这气氛烫到了。

“仪式需要结界。”澈琉抽回手，指尖却还残留着他的温度。伊莱克斯低笑，指尖在她腕间轻轻一捻：“都听你的。”

结界悄然升起，将两人与外界隔绝。伊莱克斯结印的瞬间，澈琉取出胚胎，水晶容器在光芒中融化。随着仪式推进，一团蓝光从胚胎中升起，渐渐凝聚成少女的模样——蓝发垂落，蓝眸澄澈，蓝裙上缀着冰晶，周身散发着极寒气息。

“这是……”冰帝在精神之海里猛地站起，蝎尾绷直，“雪儿？！”

少女睁眼，看到冰帝的虚影时愣了愣，随即笑了，声音清冽如碎冰相撞：“冰儿？”

“雪女？70万年的冰天雪女？！”天梦冰蚕惊得差点跳起来，“极北三大天王之首！难怪气息这么强！”

雪女转向澈琉，眸中带着初醒的懵懂，又藏着一丝抗拒。冰帝急得在精神海里打转：“雪儿，别抗拒！是澈琉姑娘救了你！仪式能让你以魂灵形态活下去，还能陪在她身边战斗！”

雪女瞥向伊莱克斯，又看看澈琉，蓝眸里闪过犹豫。冰帝继续劝：“我在这儿呢！以后我们又能像以前在极北一样，一起看雪，一起……”

话没说完，雪女忽然笑了，伸手握住澈琉的指尖，寒气与她的剑气相融，竟生出奇妙的共鸣：“好。”

结界散去时，雪女已化作魂灵融入澈琉体内。伊莱克斯看着她，眼底漾着温柔：“以后，她会陪着你。”

澈琉点头，指尖还残留着雪女的凉意。而精神之海里，霍雨浩看着冰帝与雪女相认的画面，脸颊红得更厉害了——刚才伊莱克斯结印时，指尖擦过澈琉的手背，那瞬间的触碰，像电流般窜过他的神经，连带着心跳都乱了节拍。

伊莱克斯忽然俯身，在澈琉耳边低语：“仪式成了，该奖励我一下？”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澈琉侧头避开，耳尖却悄悄红了。窗外月色正好，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弥漫，连带着极北的寒风，都染上了几分缱绻。

“怎么奖励？”澈琉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

伊莱克斯低笑一声，伸手揽住她的腰，将人往怀里带了带。窗外的月光被窗棂剪碎，落在他眼底，漾着沉沉的墨色。“你说呢？”他俯身，唇擦过她的鬓角，气息温热，“总不能让我白忙一场。”

澈琉没说话，只是睫毛颤了颤。他的指尖顺着她的腰线轻轻滑动，带着微凉的触感，却烫得她皮肤发麻。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渐渐融成一团，纱帘被夜风吹得轻晃，遮住了里面愈发缱绻的气息。

有什么东西落在唇上，很轻，像雪落无声，却瞬间点燃了蔓延的火。她的手抵在他胸前，没推，反而悄悄收紧了些，指尖攥住他衣襟的布料，褶皱里都藏着说不清的情愫。

“唔……”一声极轻的闷哼逸出，很快被更深的呼吸吞没。被褥簌簌作响，像是月光在上面打滚，所有的动静都被压得很低，只有偶尔泄出的气音，缠在烛火的光晕里，暧昧得让人心头发紧。

精神之海里，雪女正拉着冰帝说悄悄话，随手布下了层隔绝屏障，外面的一切都传不进来。“冰儿，你说他们在做什么？结界里的气息好奇怪。”冰帝脸颊微红，含糊道：“别管……大人的事。”

屏障外，霍雨浩早已红透了脸，从耳根到脖颈，连指尖都泛着粉。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唇上的柔软，腰上的力度，还有怀里温软的触感——那些属于伊莱克斯的感知，像潮水般涌来，让他心慌意乱，却又莫名地贪恋。

“啧啧啧，小浩浩，脸都快滴血了。”天梦冰蚕在旁边煽风点火，“嘴上说不要，身体倒是挺诚实嘛，这感觉……是不是还不错？”

霍雨浩猛地攥紧拳头，想反驳，却被一阵更清晰的触感击中，呼吸瞬间乱了。他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眶却悄悄红了——明明是伊莱克斯的动作，他却像亲身经历般，心跳快得要炸开，连带着对澈琉的心思，也变得愈发模糊而滚烫。

烛火渐渐暗了下去，月光却越发明亮，透过纱帘的缝隙，在被褥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结界里的气息温柔得像水，将所有的暧昧都裹在里面，连时间都走得慢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伊莱克斯才松开手，指尖轻轻拂过澈琉泛红的眼角，声音低哑得像浸了蜜：“这奖励，还算满意？”

澈琉没睁眼，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呼吸带着点微乱的温热。

而精神之海里，霍雨浩已经快要窒息了。天梦冰蚕还在絮絮叨叨，他却什么也听不见了，满脑子都是刚才的触感和气息，还有澈琉那声若有似无的轻哼，像羽毛般，在他心尖上挠了又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