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差

宿醉的头痛让周泽楷皱着眉睁开眼时，阳光已经晒到了被子上。身边的位置是空的，他坐起身，宿醉的钝痛混着点莫名的慌乱，刚要开口喊人，浴室的门就开了。

澈琉穿着他的衬衫走出来，袖口卷到手肘，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看到他醒了，笑着扬了扬手里的醒酒汤：“醒了？快趁热喝，我特意让酒店煮的。”

他乖乖掀开被子坐好，接过碗时指尖碰到她的，烫得像被火燎了一下，耳尖瞬间泛粉。昨晚的片段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他好像……特别不乖。

“头还疼吗？”澈琉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周泽楷把脸埋在碗沿，声音闷闷的：“不疼。”

“不疼就好。”她笑着拿过梳子，替他理了理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昨晚可把你能耐坏了，抱着柱子不肯走，还说……”

“别说了！”他猛地抬头，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被戳中软肋的兔子。

澈琉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故意凑近，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说什么？说想老婆了？”

“唔……”他把脸往她颈窝里埋，像要躲起来，手却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力道大得生怕她跑了。

这一年在国家队，他憋得厉害。训练时要收敛眼神，休息时要保持距离，连私下里想牵个手都得提防着黄少天那只“雷达眼”。昨晚庆功宴喝了酒，所有克制瞬间溃堤，那些藏了太久的亲昵和想念，都借着酒意说了出来、做了出来。

“好了不逗你了。”澈琉拍拍他的背，像安抚炸毛的猫，“快把汤喝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他这才慢吞吞地抬起头，一口一口喝着醒酒汤，眼睛却黏在她身上，蓝眸里带着点没散去的水汽，还有点委屈——明明昨晚那么亲，现在怎么又开始逗他了。

澈琉被他看得心软，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怎么了？还委屈上了？”

周泽楷把空碗往旁边一放，忽然伸手将她拽进怀里，紧紧抱住，下巴搁在她发顶，声音闷闷的：“以后……不用再憋了。”

“嗯，不用憋了。”她回抱住他，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和沐浴露的清香，“回了轮回，想怎么叫我就怎么叫，想牵多久手就牵多久。”

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像是要把这一年的克制都补回来。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被子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醒酒汤的甜味和安稳的气息。

门外传来黄少天的嚷嚷声：“周泽楷！六六！起床没！快出来吃午饭！叶修说要给我们复盘昨天的决赛……”

周泽楷的身体僵了僵，显然不想被打扰，脸颊又红了。

澈琉笑着推了推他：“起来吧，总不能一直躲在房间里。”

他却没动，只是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啄了一下，声音很小，却很清晰：“老婆。”

这声“老婆”带着点赖床的慵懒，还有点藏不住的亲昵，听得澈琉心头发软。她仰头回吻他的唇角：“知道了，老公。”

阳光正好，门外的喧嚣还在继续，但房间里的两人都不急着起身。他们有一整个未来的时间，去补回那些被克制的亲昵，去说那些藏在心底的话——毕竟，冠军拿到了，爱人在身边，往后的日子，只需要安心做自己，就好。

回到轮回基地时，训练室里早就摆好了欢迎仪式。方明华举着“欢迎冠军回家”的横幅，江波涛笑着递过新赛季的训练计划表，连孙翔都难得露出点笑脸，把一叶知秋的账号卡往桌上一放：“休整三天，开始训练。”

周泽楷看着熟悉的环境，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他把国际赛事的奖杯放在五座联赛冠军奖杯旁边，七座奖杯排在一起，金光闪闪，像在诉说着这些年的风雨。

“这下圆满了。”澈琉靠在他肩上笑，“国内国外的冠军都齐了。”

他侧头看她，蓝眸里闪着光，伸手牵住她的手，在训练室众人的注视下，这次没再躲闪。方明华看得直咋舌：“啧啧，国家队回来就是不一样，周队这狗粮撒得明目张胆。”

周泽楷的耳尖泛红，却没松手，反而用操作在屏幕上打出一行字：【以后都这样】。

众人哄笑起来，训练室的气氛比夺冠时还热闹。

休整的三天里，他们没去想训练，没去管比赛，就像普通情侣一样，窝在宿舍看电影，去家附近的公园散步，甚至一起去超市买了堆零食，像学生时代那样坐在地板上分享。

周泽楷不太会挑零食，却记得澈琉喜欢吃的牌子，拿了满满一购物车的草莓味薯片和酸奶，看得她直笑：“你是想把我喂成小猪吗？”

他认真点头：“胖点……可爱。”

“周泽楷你是不是欠揍？”她笑着去抢他手里的薯片，却被他顺势抱住。超市的货架挡住了旁人的视线，他低头在她发顶蹭了蹭，声音闷闷的：“不用躲，真好。”

是啊，不用躲了。不用再在国家队的走廊里偷偷牵手，不用在训练时克制眼神，不用在众人面前把“老公老婆”咽回肚子里。在这里，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并肩，光明正大地亲昵，因为这里是他们的家，是见证了所有开始的地方。

三天后，训练正式重启。周泽楷的神枪手状态依旧神勇，澈琉的操作里多了几分国际赛场的凌厉，孙翔的一叶知秋更是锋芒毕露。三人配合时，既有双枪的默契，又有战矛的强攻，连叶修来串门时都忍不住感叹：“这阵容，再拿三个冠军都没问题。”

休息时，澈琉趴在桌上看周泽楷打排位，忽然戳了戳他的后背：“老公，晚上想吃什么？”

训练室瞬间安静了。

方明华手里的水差点洒出来，江波涛的笔掉在桌上，孙翔的动作顿了顿，连耳机里黄少天的嚷嚷声都停了。

周泽楷的脸颊“腾”地红了，却还是在键盘上敲出“你做的都好”，然后侧头看她，带着点不好意思，却又藏不住的得意。

澈琉笑得直不起腰：“看你们吓的，难道要我一直叫周队？”

方明华哀嚎：“不是啊六六！这反差太大了！刚从冠军的神坛下来，突然听你叫老公，我这心脏受不了！”

孙翔嗤笑一声，却在转身时勾起了嘴角。

周泽楷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忽然伸手，在桌下悄悄握住她的手。指尖相触的瞬间，像是有电流划过，把这些年的并肩、夺冠、分离、重逢，都浓缩成了此刻的温度。

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照亮了屏幕上并肩作战的角色，也照亮了桌下交握的手。他们的故事，从第六赛季的初遇到第十赛季的王朝，从国内赛场的厮杀到国际舞台的荣光，早已写满了荣耀的篇章。

但对他们来说，最珍贵的从来不是那些奖杯，而是训练室里不变的键盘声，是身边永远温热的体温，是可以坦然叫出“老公”“老婆”时，对方眼里那抹永远不会褪去的光。

周泽楷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回了句“老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在她心里。

训练室的键盘声再次响起，新的赛季已经开始，新的挑战还在前方，但只要身边有彼此，他们就有勇气，把这个故事，一直写下去，写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