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的训练室,键盘敲击声里都带着默契。曾经针锋相对的少年们,如今一个眼神就能懂彼此的走位,连老猫的反射弧都快了半拍——至少在澈琉喊“开团”时,他能第一时间跟上技能。
国家集训队的邀请函送到基地那天,陆思诚正在给澈琉剥橘子,橘子瓣刚递到她嘴边,就被闯进来的小胖一把抢过:“六姐!国家队!我们能去打世界赛了!”
明神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亮得惊人;老K对着镜子整理发型,手都在抖;陆岳扒着门框,眼睛瞪得圆圆的,比当年刚来时高了大半个头,却还是那副想往澈琉身边凑的样子。
世界赛的征程比想象中更难。巴西战队的狂攻、欧洲战队的运营、韩国战队的细腻,每一场都打得惊心动魄。但他们像拧成了一股绳,陆思诚的指挥越来越稳,明神的支援总能恰到好处,老K的开团时机刁钻,陆岳的打野进步飞速,连小胖都成了稳定的后排输出。
决赛那天,澈琉的辅助闪现开团,替陆思诚挡下致命一击的瞬间,全场沸腾。捧起奖杯时,她被一群大男孩围在中间,陆思诚的手牢牢牵着她,老K的发胶蹭了她一肩膀,陆岳踮着脚往她手里塞了颗糖,明神的眼镜反着光,看不清表情,却悄悄往她身后站了站,替她挡住了部分闪光灯。
回国后的庆功宴闹到后半夜,澈琉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跟众人挥手:“我出去散几天心,你们别跟着。”
陆思诚眉头刚蹙起,就被她按住嘴唇:“听话,回来给你带礼物。”
她没回基地,径直去了昆所在的酒店。少年已经长成挺拔的青年,看到她时,眼睛亮得像当年第一次喊“姐姐”时,扑过来抱住她的力道却重了许多:“你终于来了!”
他的吻带着点三年未见的急切,把她按在酒店的门板上,像只终于等到主人的大型犬,又凶又黏人。澈琉笑着回应,指尖划过他后背的肌肉线条——比当年结实了不少,却还是会在她轻吟时,瞬间放柔力道。
“姐姐……”昆在她耳边喘着气,声音带着点委屈,“你都不来看我。”
“这不是来了吗?”澈琉吻掉他眼角的泪,“带你出去玩。”
在酒店待了两天,澈琉才给简阳发消息:【有空吗?】
简阳的电话秒回:【在哪?我去找你。】
咖啡馆里,他穿着得体的西装,比三年前沉稳了许多,眼神却还是黏在她身上:“找我……探讨什么?”
“感情。”澈琉搅着咖啡,笑了,“比如,当年你总想证明自己,现在还觉得需要证明吗?”
简阳的耳尖红了红,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很坚定:“不需要证明给别人看,只需要让你知道……”
话没说完,就被澈琉凑过来的吻堵住了。
她的吻带着点咖啡的微苦,却在舌尖蔓延出回甘。简阳的呼吸乱了,反手扣住她的后颈,把三年来的想念都揉进这个吻里。他不再像当年那样急切,动作里多了点成熟的克制,却在她回应时,瞬间溃不成军。
“简阳……”澈琉在他唇间轻喘。
“嗯。”他低应着,把她往怀里带得更紧,“别再跑了。”
接下来的几天,澈琉像个偷时间的贼。白天跟昆去游乐园,看他像个孩子似的尖叫着坐过山车,在旋转木马上偷偷吻她的侧脸;晚上找简阳,在江边散步,听他讲CK这三年的变化,在晚风里接一个带着江水气息的吻。
她会在昆闹别扭时,捏捏他的脸颊哄他;也会在简阳沉默时,主动牵起他的手。两个截然不同的青年,却在她这里得到了同样的纵容和温柔。
第七天傍晚,澈琉站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看着夕阳把江面染成金红色。手机里塞满了消息——陆思诚问她什么时候回,老K说新做的发型等她回来评价,明神发来一张训练赛截图,红笔圈出她不在时的漏洞,陆岳则发了一堆小狗表情包,最后是句“六姐快回来,我想你了”。
她笑着回复:【明天回】。
转身时,正好对上昆委屈的脸:“真的要走了?”
“嗯。”澈琉走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亲,“下次来看你。”
昆的眼睛红了,却没再挽留,只是把一个包装好的盒子塞给她:“给你的,里面是……我画的你。”
澈琉笑着收下,摸了摸他的头。
当晚去找简阳时,他好像早就知道她要走,提前订了餐厅。席间没多说什么,只是不停给她夹菜,最后把一个丝绒盒子放在她面前:“上次你说喜欢的项链,我让人带回来了。”
澈琉打开,里面是条细链,吊坠是个小小的狐狸头,眼睛镶着碎钻,亮得像她的眼神。
“谢谢。”她笑着戴上。
回去的路上,简阳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路上小心。”
第二天,澈琉拖着行李箱站在基地门口,陆思诚、老K、明神、陆岳早已等在那里,连隔壁的李君赫、凉生和艾佳都来了,浩浩荡荡一群人,像来接驾的。
“六姐!”陆岳第一个冲上来,想帮她拎箱子,却被陆思诚一把推开。
澈琉看着他们各异的表情——陆思诚的隐忍,老K的期待,明神的平静,陆岳的雀跃,李君赫的挑眉,凉生的温柔,艾佳的玩味,忽然笑了,张开双臂:“想我了吗?”
没人说话,却都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
阳光落在她身上,项链上的狐狸吊坠闪着光,她像个刚偷完糖果的孩子,带着一身的甜,回到了属于她的热闹里。
这场热闹,她暂时回来了。
但谁都知道,只要她想,随时可以再出去,把散落各地的心动,一一捡起来。
毕竟,能让这么多人心甘情愿等的狐狸,从来都只按自己的心意活着。
基地的梧桐树叶又落了一层时,澈琉脖子上的狐狸项链总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陆思诚第一次看到时,指尖在键盘上顿了半秒,没问什么,只是那天给她剥的橘子,瓣瓣都去了白筋。老K对着镜子啧了半天,说这链子没他送的口红惹眼,却在训练间隙,偷偷用手机搜同款项链的价格。
陆岳凑过来,盯着项链看了半天,小声问:“六姐,这是……谁送的?”他觉得那狐狸头的眼神,有点像简阳看六姐时的样子。
“秘密。”澈琉笑了笑,把一缕头发绕到耳后,项链的链条随着动作滑进衣领,只留下点细碎的光。
明神推了推眼镜,把一份新的世界赛对手分析放在她桌上,红笔圈出简阳的最新战术——比三年前更稳,却也更爱冒险,尤其是在她可能出现的位置。
“他在针对你。”明神的声音很淡,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提醒。
“我知道。”澈琉拿起分析表,指尖划过简阳的ID,“他总这样,想赢我想疯了。”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笑声。李君赫倚着门框,手里晃着张机票:“休赛期去釜山?我订了票。”
“不去。”陆思诚头也不抬,“要复盘世界赛录像。”
“复盘可以带电脑。”李君赫挑眉,视线落在澈琉脖子上的项链,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或者……你怕了?”
“谁怕谁?”陆岳第一个炸毛,“去就去!正好让你见识见识我们六姐的厉害!”
凉生和艾佳也走了进来,前者手里拿着本旅游攻略,后者晃着车钥匙:“休赛期不出去转转?我订了辆车,自驾游怎么样?”
澈琉看着眼前又开始争执的一群人,忽然觉得这场景和三年前没什么两样——只是他们都长了些个子,眼神里的执拗却一点没减。
她拿起手机,给昆发了条消息:【你的画我收到了,很可爱】
很快收到回复:【真的吗?那我再画!姐姐什么时候来看我?】
澈琉笑着回复:【等你赢了下赛季的常规赛】
放下手机时,陆思诚已经和李君赫吵到了打野路线,老K在旁边煽风点火,陆岳帮着他哥怼人,明神默默打开釜山的天气软件,凉生把攻略往她面前推了推,艾佳则在查自驾游的路线。
“行了。”澈琉拍了拍手,“休赛期分两拨,一拨跟我去釜山,一拨留基地复盘,轮着来。”
众人瞬间安静,都盯着她,等着她点名。
澈琉看着他们眼里的期待,忽然觉得好笑,伸手点了点陆思诚:“你留基地。”又指了指明神,“你也留。”最后看向陆岳,“你跟我去。”
陆岳瞬间欢呼起来,陆思诚的脸却沉了沉,明神推了推眼镜,没说话,只是把釜山的天气软件关了。
李君赫挑眉笑了:“还算有眼光。”
艾佳和凉生也松了口气,显然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老K不乐意了:“六姐!我也要去!我新做的发型还没机会展示呢!”
澈琉被他逗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带你去,给你拍一百张照片。”
小胖抱着薯片蹲在角落,跟老猫说:“猫哥,我就知道六姐肯定会带老K,他那发型,不去釜山吹吹海风可惜了!”
老猫盯着窗外的落叶,过了三秒才慢悠悠地说:“落叶……该扫了。”
训练室的阳光暖融融的,键盘敲击声又响了起来,夹杂着少年们的笑闹和争执。澈琉靠在椅背上,看着脖子上的狐狸项链,又瞟了眼手机里昆发来的小狗表情包,忽然觉得,这休赛期,怕是又要热闹得没完没了了。
也好。
她笑着拿起鼠标,点进训练赛房间——热闹才好,不然多没意思。
这场关于喜欢的较量,只要她还在,就永远不会落幕。
百年光阴弹指而过。
训练基地的梧桐早已换了几代,电竞椅的皮革磨了又换,当年那群为她争风吃醋的少年,如今都成了鬓角染霜的老者。陆思诚的指挥声不再洪亮,明神的眼镜换了更厚的镜片,老K的发胶终于盖不住花白的头发,陆岳拄着拐杖,却还是习惯性地想往她身边凑。
他们聚在疗养院的院子里,阳光透过葡萄藤,在澈琉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看起来还是老样子,眉眼弯弯,笑起来时眼角没有一丝纹路,仿佛时间在她身上停驻了百年。
“六姐,”陆岳的声音颤巍巍的,手里攥着个褪色的小狗玩偶,“你说……人死后,真的有下辈子吗?”
陆思诚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他的手布满皱纹,却依旧有力,像当年在赛场上替她挡技能时那样坚定。
澈琉笑了,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又摸了摸陆岳的头:“当然有。”
老K咳了两声,想整理发型,手却抬不起来,只能嘟囔:“下辈子……我肯定比陆思诚先认识你。”
明神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浑浊了些,却依旧落在她身上,轻声说:“下辈子……还打辅助吗?”
远处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李君赫、凉生、艾佳也来了,一个个老态龙钟,却在看到她时,眼里泛起孩童般的光。
“狐狸,”李君赫的声音沙哑,“当年说要锁着你,没做到。”
澈琉笑着摇头:“做不到才好。”
夕阳沉到地平线时,老者们陆续被家人接走。陆思诚最后一个离开,他弯腰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像百年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等我。”
澈琉点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眼底的笑意渐渐淡去。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她躺在藤椅上,指尖忽然泛起微光,一颗混沌色的珠子从她眉心缓缓浮起,绕着她的指尖旋转,散出的光晕将她笼罩其中。
神魂离体的瞬间,没有疼痛,只有一种解脱般的轻盈。她最后看了眼这个世界——葡萄藤的影子,褪色的小狗玩偶,还有窗台上那盆陆思诚养了一辈子的草莓,此刻正结着颗通红的果子。
“走了。”她轻声说,像在跟谁告别。
混沌珠裹着她的神魂,化作一道流光冲出窗户,划破夜空。人间百年的热闹、争执、心动、眷恋,都被远远抛在身后,像一场醒了就忘的梦。
只有疗养院的晨露知道,藤椅上曾躺着个女子,她笑了百年,也让一群人惦记了百年。
而那道消失在天际的流光里,藏着一个永远鲜活的名字,和一段永远热闹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