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块浸了蜜的墨锭,在魔神宫的檐角化开。澈琉的发丝缠着枫秀的指尖,像两簇纠缠的火焰,一个泛着魔月的银,一个燃着地心的红。
“你的脉息跳得像战鼓。”她的指甲划过他腕间的魔龙纹,那里的皮肤比玄铁烫,比绸缎软。
枫秀没说话,只是把她往怀里按了按。帐子外的风卷着魔焰花的香,撞在窗纸上,发出细碎的响,倒像是谁在咬着牙忍。他的吻落在她锁骨的凹陷处,那里积着点月光,被他含住时,像吞了颗会烫人的星子。
“二十年了,”澈琉的指尖挑开他的衣襟,魔纹在她掌心底下明明灭灭,“还像头没尝过肉的狼。”
他低笑,声线里裹着沙砾般的哑:“你的肉太香。”
手往下探时,摸到她腰侧的旧痕——那是当年同心链勒出的印,早成了淡粉色的花纹,却偏要在这时发烫,像要和新泛起的红痕认亲。她忽然屈起膝,抵在他小腹,不轻不重,像逗弄,又像设防。
“急什么?”她的呼吸喷在他下颌,“魔晶矿的图纸还没看完。”
枫秀捉住她作乱的脚,那脚踝上还留着浅淡的链印,被他的指腹磨得发红。“图纸哪有你软。”他把她的腿往肩上架,帐子上的金线绣纹晃得人眼晕,倒像是无数条小蛇,在暗处吐着信子。
她的笑声碎在喉咙里,成了断断续续的喘。烛火被风掐灭又亮起,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时而像交缠的藤,时而像厮杀的兽。他的魔息裹着她的神魂,在皮肤底下钻来钻去,像在玩一场没有输赢的捉迷藏。
“够了……”她抓着他的头发往起扯,指缝里漏出的声音沾着水汽,“明天还要教冷筱布阵。”
他偏不依,吻一路往下,在她肚脐周围画圈。那里的皮肤薄,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像有只小兽在轻轻啃。“让她晚起半个时辰。”他的声音闷在她小腹上,“就说……魔神后赖床。”
天快亮时,澈琉终于能睁开眼。枫秀的下巴搁在她胸口,睫毛长得能扫到她的乳尖,那里还留着他咬出的红。她数着他的魔纹玩,一条,两条,数到第七条时,被他捉住了手。
“再摸,天亮也别想睡。”他的眼还闭着,声音却带着笑。
窗外的魔月沉了,露出点鱼肚白,像块被啃过的银锭。澈琉看着他颈间跳动的动脉,忽然觉得,这二十年,他哪是什么逆天魔龙,分明是头被她驯熟了的狼,只在她面前,才肯把獠牙收起来,露出柔软的肚皮。
而她,甘愿做那个握着锁链的人,一辈子,不松手。
晨光像融化的银,淌过帐幔缝隙时,正落在澈琉蜷起的脚踝上。那里有圈浅淡的白,是常年被同心链磨出的印子,此刻被枫秀的指尖反复摩挲,像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瓷器。
“醒了?”他的声音裹着晨露的湿意,唇凑过来时,带着魔叶茶的清苦。她偏头躲开,发丝扫过他的下颌,那里新冒出的胡茬扎得人发痒,像有细沙在皮肤上游走。
帐外传来阿宝练剑的破空声,一下,又一下,敲在寂静的空气里。澈琉忽然翻身压住他,掌心按在他心口——那里的魔龙纹正缓缓起伏,像头蛰伏的巨兽。“今天该我在上了。”她的指甲轻轻刮过那片灼热的皮肤,看他瞬间绷紧的肩线,眼底漾起促狭的笑。
枫秀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伸手扯开她松垮的睡袍。丝绸滑落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耳膜上。他的目光扫过她胸前的红痕,那是昨夜他留下的勋章,此刻在晨光里泛着妖冶的光。“随便你。”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乖乖地放松了身体,任由她的吻落在颈侧。
她的吻很轻,带着点试探的温柔,和他往常的掠夺截然不同。从喉结到锁骨,再到腰侧的凹陷,每一处都吻得极慢,像在绘制一幅只有两人能懂的地图。他忽然闷哼一声,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她正用舌尖舔舐他腰侧的旧伤,那里是当年平叛时留下的疤,此刻被舔得发麻,像有电流窜过四肢百骸。
“别闹……”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喘息,翻身想夺回主动权,却被她死死按住。她的膝盖抵在他的大腿根,眼神亮得像淬了火的刀:“说了,今天听我的。”
窗外的剑声不知何时停了。阳光越爬越高,透过帐幔,在两人交叠的身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把碎金。她的发丝垂下来,拂过他的胸膛,带着洗发水的甜香,和他身上龙涎香缠在一起,酿成一种让人发晕的蜜。
“够了……”他终于忍不住,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吻落得又急又重,“再逗下去,谁都别想下床。”
她笑着搂住他的脖子,任由他的吻落下。帐子里的空气越来越烫,像要烧起来。远处传来冷筱清脆的笑声,和门迪温和的回应,衬得这方寸之间的喘息,愈发私密而滚烫。
日头升到窗棂时,澈琉才懒洋洋地靠在枫秀怀里,指尖划过他汗湿的胸膛。“你看,”她笑得眉眼弯弯,“偶尔换个姿势,也不错。”
他低笑,伸手将她抱得更紧,让她的脸颊贴在自己狂跳的心脏上。“下次再敢挑衅……”他的吻落在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纵容的威胁,“就让你三天起不来床。”
帐外的风卷起花瓣,落在窗台上,像谁悄悄递来的情书。这漫长的岁月,不过是由无数个这样的清晨组成——有争吵,有妥协,有滚烫的纠缠,也有此刻的,岁月静好。
魔神宫的议事殿内,魔纹雕刻的梁柱在烛火下投下森然阴影,却掩不住空气中那丝不同寻常的松弛。
枫秀坐在王座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那里被澈琉绣了朵小小的魔焰花,金线在暗沉的木材上格外显眼。他抬眼,目光扫过阶下的长老与将领,声音平稳如旧:“北境魔晶矿脉异动,需派人驻守。”
话音刚落,一个络腮胡将领便出列:“臣愿往!”他嗓门洪亮,震得殿顶的琉璃灯轻轻晃动。
阿加雷斯坐在侧席,银头微微偏:“北境苦寒,且异动原因未明,需派精悍之师。”他的目光落在阿宝身上,带着几分期许。
阿宝上前一步,黑眸沉稳:“儿臣请命。”
澈琉坐在枫秀身侧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颗莹白的魔晶,闻言笑了笑:“北境矿脉与人间接壤,不如让月夜商会也派人同去?商队熟悉路径,还能顺便采买些御寒之物。”
这话看似随意,却恰好解了阿宝兵力不足的难题。枫秀侧头看她,紫瞳里漾起一丝笑意,喉间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应允。
瓦沙克抚着自己的蓝发,忽然开口:“星象显示,此次异动非关灾祸,倒像是……新矿脉出世的前兆。”他蓝眼微眯,“只是伴生的魔气不稳,需以纯善之力中和。”
“纯善之力?”有长老皱眉,“魔界哪来这种东西?”
澈琉指尖的魔晶转得更快了:“我教冷筱练的清心诀,倒是能稳住魔气。让她跟着去历练历练?”
冷筱虽已长大,性子却依旧跳脱,此刻正躲在殿后探头探脑,听见这话立刻蹦出来:“我去我去!”红眸亮闪闪的,这样子倒是和枫秀有点像。
枫秀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门迪:“你与她同去,星象术或能派上用场。”
白发蓝眼的青年安静地出列应诺,目光不自觉地往冷筱那边飘了飘。
议事有条不紊地推进,与往日不同的是,每当有难题出现,澈琉总能随口抛出些看似天马行空、却又恰到好处的解法——有时是人间的谋略,有时是她自创的术法,甚至偶尔会提起月夜商会的某个商机,总能让紧绷的议事氛围松快几分。
长老们从最初的惊疑,到后来的默认,再到此刻的习以为常。他们渐渐明白,这位魔神后并非只会伴在魔神皇身侧,她的智慧与眼界,早已成了魔神宫不可或缺的存在。
散议时,阿加雷斯路过澈琉身边,忽然停下:“你教月夜的经商之法,比我教的有用多了。”
澈琉笑:“月魔神过奖,不过是些人间的小伎俩。”
枫秀走过来,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指尖与她掌心的魔晶相触,传来微凉的暖意。“回宫?”
“嗯。”她仰头看他,“刚才看你一直摸扶手,是不是觉得我绣的花不好看?”
他低笑,捏了捏她的指尖:“好看,下次绣朵魔龙试试。”
两人并肩往外走,阳光透过殿门,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身后,阿宝正与月夜讨论北境的行程,冷筱缠着门迪问东问西,瓦沙克站在廊下望着星象,一切都在这看似松散却默契的节奏里,朝着安稳的方向铺展。
议事殿的烛火渐渐熄灭,却仿佛有更亮的光,从这对携手离去的身影上,漫进了魔界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