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消息传回魔神宫时,澈琉正和枫秀在暖阁里对弈。棋盘是用万年玄冰制成,落子间带着清冽的寒气,却被两人交缠的气息烘得温热。
“阿宝说,新矿脉的纯度远超预期。”枫秀落下一子,紫眸里带着笑意,“月夜商会已经定下了第一批订单,门迪的星象术帮他们避开了三处魔气陷阱。”
澈琉捏着棋子的手顿了顿,笑出声:“看来我们的小军师越来越能干了。”她指尖一转,棋子落在他的“将”位旁,“冷筱呢?没闯祸?”
“闯了。”枫秀无奈地摇头,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据说驯服了一头冰原魔熊,非要让它驮着商队的货物,被阿宝训了两句,正闹脾气呢。”
“随她去。”澈琉靠在他肩头,看着棋盘上的残局,“年轻气盛,总比怯懦好。”
暖阁外飘起了魔界的雪,不是人间的白,而是泛着淡紫的冰晶,落在琉璃瓦上,发出叮咚的脆响。枫秀伸手拂去她发间沾染的一片雪花,指尖的温度烫得她轻轻一颤。
“下月是你的生辰。”他忽然开口,“想去哪里过?”
澈琉挑眉:“陛下想陪我?”
“不然呢?”他低头吻她的耳垂,“政务让阿宝盯着,我们去魔域尽头的忘川花海。”
她眼睛一亮:“你说过那里的花能映出前世的。”
“嗯。”他的指尖划过她的下颌,“想看看我们的前世吗?”
“有点想。”她老实承认,“说不定我们前世也是一对欢喜冤家。”
他低笑出声,抱着她起身,走向窗边。雪下得更大了,远处的宫殿覆上一层淡紫的薄纱,像童话里的城堡。“那就去看看。”他的声音在风雪里格外清晰,“不管前世如何,今生我不会放你走。”
澈琉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踮脚吻了吻他的唇角:“好。”
几日后,阿宝带着北境的捷报和冷筱画的魔熊画像回来。画像上的熊歪歪扭扭,却透着股憨态,旁边用稚嫩的笔迹写着“我的坐骑”。
“父王,母后。”阿宝将卷宗递上,黑眸里带着稳重,“矿脉已稳定,月夜商会的商路也打通了,北境的魔族都很感激。”
澈琉接过画像,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做得好。”
枫秀翻看卷宗,时不时抬头与阿宝讨论几句,父子俩的眉眼间有着惊人的相似,只是阿宝的沉稳里,多了几分月夜带来的柔和。
夜深时,澈琉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二十年的时光似乎格外厚待她,容貌依旧,只是眼底多了几分岁月的沉淀。枫秀走过来,从身后为她绾发,动作熟稔得像做了千百遍。
“在想什么?”他的气息拂在她颈间。
“在想忘川花海的样子。”她握住他的手,“也在想,这二十年过得真快。”
“不快。”他的吻落在她的发顶,“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觉得太短。”
铜镜里映出两人相拥的身影,窗外的雪还在下,暖阁里的烛火摇曳,将岁月拉得悠长。
魔界的雪,还在下。而魔神宫的暖阁里,却永远有着融雪的温度。
忘川花海比想象中更盛。
暗紫色的花瓣层层叠叠,风过时掀起浪涛般的花潮,每片花瓣都泛着莹白的光,像揉碎的星子落进了花海。澈琉赤着脚踩在花田里,裙摆被花汁染出淡淡的紫,她弯腰拾起一片花瓣,光纹在掌心流转,竟真的映出模糊的影。
“看,是你。”她笑着举给枫秀看,花瓣上的人影玄袍加身,正对着阶下的女子颔首,眉眼间的冷冽与此刻的温柔判若两人。
枫秀接过花瓣,指尖覆上那片光纹,另一个身影渐渐清晰——红衣的女子正踮脚去够他腰间的玉佩,笑得狡黠。“原来前世,是你先招惹我的。”他低笑,将花瓣别在她发间,与她的青丝相映,艳得惊人。
花海深处传来水声,是条横贯花海的溪流,溪水清澈,能看见水底铺着的月光石。澈琉脱了鞋坐在溪边,脚伸进水里,引来一群半透明的鱼,在她脚踝边游弋,啄得她痒痒的。
“这是忆念鱼,能映出心底最深的念想。”枫秀在她身边坐下,看着水中两人交叠的影子,“你猜,它们映出的是什么?”
澈琉探头去看,水底的影子忽然变了,变成小小的冷筱正追着阿宝跑,月夜站在一旁浅笑,门迪捧着星图,蓝眼里映着漫天星辰。她忽然笑了,转头撞进枫秀的紫瞳里,那里也盛着同样的温柔。
“原来你也在想他们。”
“不止。”他握住她的脚,替她擦去水珠,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心头发颤,“还在想……我们的以后。”
夜幕降临时,花海的光更亮了,连天上的魔月都成了陪衬。他们躺在花田里,看流星划过天际,比二十年前的那场更密,更亮。澈琉枕在枫秀的臂弯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所谓圆满,不过是此刻的花海,身边的人,和心底那句说不尽的“在一起”。
“回去吧。”她打了个哈欠,“冷筱该念叨我们了。”
枫秀笑着起身,将她打横抱起。花海在身后流淌,像打翻的调色盘。他低头吻她的额头,声音在花潮声里格外清晰:“以后每年生辰,都带你来。”
“好啊。”她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唇角印下一个轻吻,“拉钩。”
回去的路上,澈琉靠在他怀里打盹,梦里都是花海的香和他的气息。枫秀低头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紫瞳里的光比任何时候都要亮——原来这漫长的岁月,最动人的不是逆天的修为,不是至高的权位,而是能这样抱着她,走过一片又一片花海,看过一次又一次流星,从青丝到白头,从今生到来世。
马车碾过花海边缘的石子路,发出轻微的声响,像在为这场奔赴未来的旅程,奏响温柔的序曲。
回到魔神宫时,冷筱正抱着那只冰原魔熊在殿前打转,见他们回来,立刻撒手跑过来,棕发在空中划出活泼的弧线:“父王母后!你们可回来了!我给你们带了北境的冰晶果!”
魔熊笨拙地跟在后面,嘴里还叼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莹白的果子,看得澈琉直笑:“你这是把魔熊当侍从用了?”
“它乐意!”冷筱拍了拍魔熊的脑袋,小家伙竟真的晃了晃脑袋,发出呜咽的撒娇声。门迪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块布料,见他们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递过来:“这是北境的冰蚕丝,据说做睡衣很舒服,给、给师父。”
白发蓝眼的青年脸颊微红,蓝眼里却透着认真。澈琉笑着接过:“谢谢你,门迪。”
月夜和阿宝也闻讯赶来,月夜手里拿着本账册,紫发紫眼在灯下格外清丽:“忘川花海的花蜜能酿特殊的酒,我让商会的人去采了些,等酿成了给父王和母后庆功。”
阿宝则递上一份奏折,黑眸沉稳:“这是南境的收成报表,今年的魔稻长得格外好。”
枫秀接过奏折,却没立刻看,只是看着围在身边的孩子们,紫瞳里漾着难得的柔和。澈琉靠在他身边,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觉得,忘川花海再美,也不及此刻的人间烟火。
夜里,澈琉穿着门迪送的冰蚕丝睡衣,躺在枫秀怀里,指尖划过他胸前的魔纹。“你看,”她笑,“孩子们都长大了。”
“嗯。”他低头吻她的发顶,“我们也老了。”
“才没有。”她仰头,吻上他的唇,“你还是像二十年前一样,精力旺盛。”
他低笑出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冰蚕丝睡衣轻薄,贴在肌肤上像没穿一样。“那要不要试试?”
“慢点……”她的声音带着喘息,指尖抓着他的后背,“明天还要尝尝月夜酿的酒。”
“不急。”他咬着她的耳垂,声音沙哑,“酒可以慢慢尝,你……得先喂饱我。”
夜色渐深,魔神宫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只有寝殿的烛火还亮着,映着帐幔上晃动的身影,和偶尔响起的轻吻声。
第二天醒来时,澈琉发现枕边放着一串用冰晶果串成的项链,晶莹剔透,想必是冷筱的手笔。枫秀正坐在床边看奏折,晨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沉稳的轮廓,却在她醒来时,立刻抬头,眼底的温柔化不开。
“醒了?”他放下奏折,俯身吻她的唇角,“月夜的酒酿好了,去尝尝?”
澈琉笑着点头,任由他将自己从床上抱起。窗外的阳光正好,魔熊在庭院里打盹,门迪和冷筱在研究星图,阿宝和月夜在清点商会的账目,一切都那么安稳,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