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的铁蛋

晚上，白小纯正蹲在丹炉前，手里捏着枚刚炼好的安神丹。丹药泛着柔和的白光，像把揉碎的月色裹在了里面。他献宝似的捧到澈琉面前：“六六，你试试这个，今晚肯定睡得香。”

澈琉刚看完宗门下报的卷宗，闻言抬眸，见他鼻尖沾着点丹灰，像只偷吃东西的松鼠，忍不住伸手替他擦掉：“又瞎折腾，我又不失眠。”

“防患于未然嘛。”他把丹药塞进她手里，指尖故意蹭了蹭她的掌心，“你最近总看卷宗到半夜，我心疼。”

她握着那枚温热的丹药，心里软了软，起身时被他顺势拉住，跌坐在他膝头。丹房里的药香混着他身上的气息，漫得满室都是。他的下巴搁在她肩上，胡茬蹭得她发痒：“别总看那些了，有我呢。”

“少祖大人倒是想替我看？”她笑着反问。

“我看！”他立刻应下，却又嘟囔，“就是那些字挤在一起，看得眼晕。”

澈琉被他逗笑，转身时带倒了身后的药碾子，铜制的碾轮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白小纯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两人在丹炉的光晕里撞在一起，呼吸瞬间交缠。

他低头，吻落在她唇角，带着淡淡的药香。丹炉里的余火噼啪作响，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像在跳一支无声的舞。她的指尖触到他束发的玉簪，那是她前几日亲手为他换上的，刻着极小的“纯”字。

“小纯……”她的声音浸在药香里，软得像团云。

“嗯？”他的吻顺着下颌线往下，落在她颈间的朱砂痣上，那里曾被战尘掩盖，如今却被他吻得发烫。

窗外的月光忽然亮了些，透过丹房的窗，在药草架上投下斑驳的影。架子上晒着的灵草还带着露水的潮，混着帐幔里溢出的呼吸，酿成一坛醉人的酒。他抱起她往榻边走，路过药碾子时，踢得那铜轮又滚了几圈，像在为这夜敲着节拍。

第二日清晨，澈琉醒来时，白小纯正趴在床边，手里还攥着那枚安神丹。阳光从他发间漏下来，在丹药上投下细碎的金斑，像落了把星子。她轻轻抽走丹药，替他掖好滑落的被角。

丹房外传来张大海的喊声：“九胖！该去演武场了，弟子们等着看你露两手呢！”

白小纯猛地惊醒，揉着眼睛看她，见她笑得眉眼弯弯，忽然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等我回来，给你炼糖糕吃。”

他跑出去时，衣角扫过药碾子，铜轮又滚了滚，像在应和他的话。澈琉握着那枚安神丹，看着窗外飘进来的海棠花瓣，忽然笑了——这日子，果然像他炼的糖糕，甜得恰到好处。

白小纯抱着个红毛球似的小东西冲进洞府时，澈琉正在翻看着新修订的宗门典籍。那小兽浑身红绒绒的，圆滚滚像团火球，正是结成王兽紫丹后身形越发灵俏的铁蛋，此刻正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六六快看！”白小纯献宝似的把铁蛋举到她面前，眼底闪着狡黠的光，“铁蛋有新本事了。”

澈琉放下典籍，指尖戳了戳铁蛋毛茸茸的脑袋，小家伙立刻舒服地眯起眼，发出软糯的兽鸣。她抬眸看白小纯：“又教它什么淘气事了？”

“你听着。”白小纯清了清嗓子，对着铁蛋挤了挤眼，用兽语低低说了句什么。

铁蛋歪了歪头，忽然对着澈琉晃了晃尾巴，奶声奶气地吐出两个兽语音节——那分明是“娘亲”的意思。

澈琉一愣，随即看向白小纯，眼底漾起笑意：“是你教的吧？”

“嘿嘿，”他挠挠头，把铁蛋塞进她怀里，“我跟它说，喊你娘亲有糖吃。”

铁蛋在澈琉怀里蹭了蹭，又脆生生喊了声“娘亲”，小爪子还扒着她的衣襟，讨好似的摇尾巴。澈琉被它萌得心软，从储物袋里摸出颗灵果糖，递到它嘴边，转而看向白小纯，扬眉用兽语问：“那你是它爹？”

白小纯脸一红，正想点头，怀里的铁蛋却抢先一步，用兽语奶声奶气接话：“爹爹！”

这下轮到澈琉笑出声，指尖点了点白小纯的额头：“看来你们俩早就串通好了。”

白小纯是铁蛋的主人，心随意动，就知道它在说什么，学习这门语言，自然也不在话下。想当初为了跟铁蛋交流，澈琉特意去翻了逆河宗藏书阁里的《万兽语解》，对着那些晦涩的音节练了好几个月，如今听着铁蛋用稚嫩的兽语喊“娘”，倒像是练了许久的功课终于有了趣致的回响。

白小纯凑过去，也不管铁蛋还在怀里，低头就在澈琉脸上亲了一下：“那可不，咱们是铁蛋名正言顺的爹娘。”

铁蛋一脸懵懂，叼着灵果糖在两人中间转了个圈，红绒绒的身子蹭得两人衣襟上都是软毛。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一家三口似的画面上，暖得像裹了层蜜糖。

“以后可得好好教它，”澈琉掂了掂怀里的铁蛋，“别总学你那点淘气本事。”

“我教的都是正经的！”白小纯不服气，伸手揉了揉铁蛋的毛，“比如喊娘亲，多正经。”

铁蛋像是在附和，又甜甜喊了声“娘亲”，逗得澈琉笑个不停。洞府里满是软糯的兽语和清朗的笑声，混着铁蛋嚼糖的咔嚓声，成了这日最动听的调子。

铁蛋在澈琉怀里赖了半晌，把灵果糖啃得只剩点糖渣，忽然挣扎着跳下来，摇着毛茸茸的尾巴往门外跑，边跑边用兽语喊：“爹爹！娘亲！玩！”

白小纯立刻来了精神，冲澈琉眨眨眼：“你看，它想跟咱们玩呢。”

澈琉无奈地摇摇头，却还是跟着起身。三人来到洞府后的空地上，铁蛋兴奋地原地打了个滚，红绒绒的身子沾了点草屑，像团撒了芝麻的红球。

白小纯捡起块小石子，屈指一弹，石子嗖地飞向远处的树干。铁蛋立刻像道红光窜出去，精准地用爪子按住石子，回头对着两人摇尾巴，喉咙里发出邀功似的呼噜声。

“真棒！”白小纯笑着拍手，用兽语夸它，“比你爹爹我当年还厉害。”

澈琉走过去，替铁蛋拂掉身上的草屑，柔声道：“慢点跑，别摔着。”铁蛋蹭了蹭她的手心，忽然转身叼起石子，往白小纯脚边一丢，用脑袋拱他的腿，分明是想让他再扔一次。

一人一兽玩得不亦乐乎，白小纯故意把石子扔得又高又远，铁蛋却总能凭着王兽的敏锐追上去，红影在草地上窜来窜去，像团跳跃的火焰。澈琉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着，阳光落在她含笑的眉眼上，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玩到日头偏西，铁蛋终于累了，瘫在白小纯怀里呼呼喘气，舌头伸得老长。白小纯抱着它往回走，颠了颠：“这小家伙，力气倒不小。”

“跟你一样，精力旺盛。”澈琉走在他身边，指尖偶尔碰碰铁蛋的绒毛。

回到洞府时，张大海正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手里拿着个竹编的小筐，见了他们就扬了扬下巴：“弟妹，九胖，刚从后山摘的灵莓，甜得很。”

铁蛋闻到甜味，立刻从白小纯怀里探出头，对着竹筐发出“呜呜”的撒娇声。张大海被它逗笑，捏了颗红透的灵莓递过去：“给你，小机灵鬼。”

铁蛋叼过灵莓，忽然想起什么，用爪子扒着白小纯的胳膊，把灵莓往澈琉嘴边送，嘴里还含糊地用兽语喊：“娘亲！吃！”

澈琉心头一暖，张口咬住灵莓，甜汁在舌尖爆开时，看白小纯的眼神也带了点笑意——看来这小家伙不仅学了喊“娘亲”，还学了疼人。

白小纯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像是在说“看我教得多好”。张大海在一旁啧啧称奇：“这铁蛋成精了都，九胖你可以啊，教得比教弟子还上心。”

“那当然，”白小纯把铁蛋往怀里紧了紧，“这可是我儿子。”

铁蛋似懂非懂，在他怀里蹭了蹭，又转向澈琉，软软喊了声“娘亲”。

暮色渐浓，洞府里亮起灯火，映着一人一兽的身影。澈琉看着白小纯逗铁蛋玩的样子，这逆河山的日子，因为多了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又多了几分说不出的热闹与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