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存

澈琉是被颈间的微凉触感弄醒的，水王子还没醒，冰蓝色的发铺散在枕上，侧脸贴着她的颈窝，呼吸均匀。他的睫毛很长，在晨光里投下浅浅的影，褪去了平日的疏离，倒像个卸下防备的孩子。

她指尖轻轻拂过他的发梢，像触碰易碎的冰晶。他似乎被惊扰，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冰蓝色的眸子里还带着初醒的迷蒙，看清她时，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温柔取代。

他伸手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亲昵。

澈琉往他怀里蹭了蹭，鼻尖碰到他微凉的锁骨，忍不住笑：“你的头发好软。”

他耳根微红，别过脸，却没松开手：“该起了。”

“再躺会儿。”她耍赖似的闭着眼，手指在他胸口画圈，“昨天的花茶很好喝。”

他低低“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她的肩线，动作带着点笨拙的温柔。房间里很静，只有彼此平稳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像首没谱完的小调。

磨蹭了许久才起身，水王子帮她把散了的睡衣系带系好，指尖碰到她的肌肤时，两人都顿了顿，空气里仿佛有细碎的火花在跳。

“我先回去了。”他整理着自己的衣襟，冰蓝色的眼望着她，“晚点……再送茶来。”

澈琉笑着点头，看他转身出门，脚步似乎比来时轻快了些。她走到床头，拿起那盏昨夜没喝的花茶，琉璃盏在晨光里泛着微光，茶渍在杯底留下浅浅的印，像个温柔的秘密。

刚收拾妥当，就见薇楚箬探头进来，黄眼眸里闪着八卦的光：“哟，水王子刚走？”

澈琉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进来吧，别在门口晃。”

薇楚箬笑着走进来，凑到她身边闻了闻：“啧啧，还带着点冰寒气呢。说真的，他今天看你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澈琉被她逗笑，推了她一把：“再胡说就不给你做新点心了。”

“别别别！”薇楚箬立刻告饶，“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对了，青梧姐姐说她新酿了果酒，叫我们过去尝尝呢。”

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外走，晨光洒在走廊上，将身影拉得很长。澈琉摸了摸发间，虽然没了铃铛，却好像还能听到那清脆的响声，混着心里的甜，一起漾开。

或许，这禁忌之地的日子，就该这样慢慢过——有白日里的热闹，有夜里的温柔，还有身边这群或吵或闹，却都真心待她的人。

午后的阳光正好，澈琉、银尘、薇楚箬和青梧围坐在银尘的院子里，石桌上摆着青梧新酿的果酒，琥珀色的液体在盏中晃出细碎的光。

薇楚箬先开了口，黄眼眸里闪着促狭的光，往澈琉身边凑了凑：“六六，跟你说个正经的，你到底……更偏向谁啊？”

澈琉刚喝了口果酒，闻言差点呛到，哭笑不得地看她：“偏什么向？大家不都好好的吗？”

“那可不一样。”薇楚箬摆了摆手，“你看世王，对你那叫一个纵容，换了别人，谁敢在他面前放肆？还有水王子，平日里冰块似的，对你却软得像棉花糖；武神凌更别说了，眼里心里全是你，跟个护崽的狼似的。”

银尘端着酒杯，清冷的眸子里也带着点好奇，指尖轻轻敲着杯沿：“八风和星尘也不差。八风的诗，十句里有八句是说你的；星尘更是，看你的眼神，比看星轨还专注。”

青梧也温和地笑：“他们几个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六六心里，就没点偏向？”

澈琉被她们问得耳根发红，端起果酒掩饰：“你们啊，就知道拿我打趣。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热热闹闹的，谁也不用挑明，多自在。”

“自在是自在，可总得有个偏爱吧？”薇楚箬不依不饶，“比如你做点心的时候，是不是下意识先给某个人留一份？或者夜里想找个人说话，第一个想到的是谁？”

这话倒是问住了澈琉。她愣了愣，想起做糯米团子时，确实先给世王留了个最大的；夜里看星轨时，也确实更愿意听星尘讲那些星辰的故事；被武神凌闹别扭时，总忍不住先去哄他；喝到好茶时，会想分给水王子尝尝；读到好诗时，第一反应是念给八风听……

“你看你看，犹豫了吧？”薇楚箬笑得更欢了，“我就说嘛，肯定有偏向的。”

银尘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语气软了些：“也不是非要你选，就是好奇。毕竟他们几个，平日里眼高于顶，也就对你，才肯放低姿态。”

青梧也点头：“是啊，能让他们这般，也是你的本事。不过若真有哪日闹得厉害，我们姐妹也能帮你想想办法。”

澈琉心里一暖，笑着撞了撞薇楚箬的肩膀：“就你鬼主意多。不过说真的，我没想过要选谁。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好，世王的深沉，水王子的温柔，武神凌的直白，八风的清雅，星尘的神秘……跟他们在一起，我都觉得开心。”

她仰头饮尽杯中的果酒，眼底亮闪闪的：“至于以后怎么样，谁说得准呢？现在这样，有你们，有他们，有吃不完的点心，弹不完的琴，就很好啦。”

薇楚箬看着她坦荡的样子，忽然笑了：“也是，咱们六六开心最重要。管他们争来争去的，反正最后都得听你的。”

银尘和青梧也笑了，果酒的香气在院子里漫开，混着女人们的笑声，比任何乐曲都要动听。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在她们发间跳跃，像撒了把碎金。

世王在廊下听了许久，墨瞳里的暗影翻涌，进化之力在周身悄然流转，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转身时，黑袍扫过廊柱，发出沉闷的声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当晚，大殿的气氛便降到了冰点。世王坐在高位，墨瞳扫过阶下四人：“要么分个胜负，要么……定下规矩。”

武神凌率先炸毛，战意之力燃得红发飞扬：“打就打！谁怕谁！”说着便挥拳而上，拳风带着炽热的气浪。八风身形一晃，风之力卷起蓝发，化作无形的屏障挡在身前；星尘指尖塔罗牌纷飞，“战车”牌化作银甲骑士，“力量”牌凝聚成光盾，魔术师的力量在他周身流转；水王子冰蓝色的眼一沉，寒气瞬间凝成冰锥，与众人并肩而立。

进化之力撞上战意、风、魔术与冰的力量，大殿内光影乱舞，暗影与冰雾交织，风刃与卡牌碰撞，震得梁柱嗡嗡作响。六阶站在角落，眉头紧锁；地震挠着头，一脸茫然地看着这阵仗，手痒得想加入又不敢。

激斗半日，竟是平手。世王的黑袍被划开几道口子，墨瞳里的火却未消；武神凌喘着气，红眸依旧灼灼；水王子冰蓝色的发上凝着霜；八风的蓝发有些凌乱；星尘的塔罗牌散落一地。

“停。”澈琉终于出声，站在殿中看着他们，“闹够了没有？”

众人动作一顿，都看向她。她走到中间，扫过每个人带伤的模样，又气又心疼：“为了这种事打架，有意思吗？”

没人说话，却都低下了头。

最终还是八风先开口，风之力拂过散落的发丝：“或许……可以商量着来。”

星尘捡起“节制”牌，蓝眸里闪过一丝无奈：“轮流……也不是不行。”

武神凌哼了一声，却没反对；水王子冰蓝色的眼看向澈琉，带着点询问；世王墨瞳沉沉，最终也只是捏紧了拳，算是默认。

于是，这场由独占欲引发的混战，以一个荒唐又无奈的约定收场——五人轮流留在澈琉的住处。

轮到武神凌时，他会笨拙地给她捶背，红眸里满是讨好，战意之力化作暖光，悄悄替她驱散疲惫；八风会带她去风里散步，风之力托着她的发丝，低声吟诵新写的诗，蓝眸里温柔得像风拂过湖面；星尘会拉着她看星轨，塔罗牌在他指尖变幻，“恋人”牌总在不经意间落在她手心，魔术师的力量让星光都聚在她发间；水王子会给她泡最暖的茶，冰之力化作涟漪，在她掌心漾开温柔的光；世王则会把她圈在怀里，进化之力形成无形的屏障，墨瞳里的占有与纵容交织，像守护着独属自己的月光。

澈琉偶尔会被这轮流的阵仗弄得哭笑不得，却也渐渐习惯了。有时看着他们彼此较劲又默契遵守约定的模样，会忍不住想——或许这样荒唐的平衡，也是种难得的安稳。

禁忌之地的风依旧吹着，却带着点奇异的和谐。进化之力、战意、风、魔术与冰，这些本不相容的力量，因为一个叫“六六”的女子，竟在这场荒唐的约定里，找到了微妙的共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