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性

回到净水湖时，暮色正浓。水王子在湖边等她，冰蓝色的眼眸映着晚霞，像盛了半湖的碎金。他没问她去了哪里，只是在她走近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湖水的清冽与他身上的暖意交织，成了最安心的气息。

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光影。他的吻落下来，带着点久候的急切，又藏着失而复得的珍视，像湖水漫过堤岸，温柔却又不容抗拒。月光从冰窗漏进来，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冰的冷与情的热交融，漫过了一整夜的静谧。

六年后。

人类世界的街角，封银沙已长成挺拔的青年，墨发垂在额前，墨瞳深邃，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多了几分沉稳。看到澈琉走来，他眼底瞬间亮起光，像沉寂的湖被投进了石子，漾起圈圈涟漪。

“你来了。”他声音低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澈琉笑了，伸手抚过他的发：“说了会来。”

夜色渐浓，两人并肩走进公寓。没有过多的言语，他的吻落在她唇角，带着六年的期盼，温柔得像怕碰碎了什么。窗外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像谁在轻轻摇晃着时光。他的动作带着青涩的认真，却又格外坚定，仿佛要将这六年的等待，都揉进此刻的相拥里。

离开封银沙的公寓，澈琉在街角遇到了高泰明。

他刚完成变身，铠甲在夜色里泛着冷光，短发利落，眉眼俊朗，比六年前多了几分桀骜的英气。白光莹站在他肩头，看到澈琉时眼睛一亮。

“哟，这不是那位灵犀阁阁主吗？”高泰明挑眉，语气带着点少年人的张扬。

“你这样，比当年的翻盖头好看多了。”澈琉上下打量他，语气坦然。

高泰明瞬间炸毛：“翻盖头怎么了？那是我自己剪的！多有个性！”他梗着脖子，却忍不住挺了挺背脊，显然对这句“好看”并非无动于衷。

“哦？”澈琉走近一步，指尖轻轻划过他铠甲的纹路，“那现在这个，更有个性。”

他的呼吸顿了顿，眼底的不服气渐渐被别的情绪取代。下一秒，他伸手将她拽进怀里，铠甲的冷硬贴着她的温热，形成奇妙的反差。他的吻来得又快又急，带着点被戳中心事的别扭，又藏着少年人独有的热烈，像夏日的雷阵雨，迅猛却酣畅。

路灯的光在两人身上明明灭灭，他的手按在她的腰间，力道不轻，带着点宣告主权的意味。铠甲的边缘硌着皮肤，却奇异地让人清醒又沉沦，像在炽热的白昼与清凉的黑夜交界处，踏出了一步试探的脚。

白光莹识趣地别过脸，肩头的光芒都柔和了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高泰明才松开她，额角带着薄汗，眼底却亮得惊人：“现在，够不够好看？”

澈琉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笑了：“勉强吧。”

他低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点得逞的得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像在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高泰明去一旁接电话的空档，白光莹飘到澈琉身边，看着她被夜风吹起的发丝，忍不住感叹：“你可真是魅力大。”

她晃了晃裙摆，语气里带着点过来人的了然：“当年在庞尊身边时，他那副样子，跟现在明也差不离——嘴上硬得像块石头，心里早就软成棉花了，眼里就只看得见你。”

白光莹歪了歪头，想起什么似的笑了：“你看现在明，刚才还跟你犟嘴，转头就红了耳根，跟只炸毛的猫似的，哄两句就乖了。”

澈琉挑了挑眉，没接话，指尖却轻轻划过指尖残留的铠甲凉意。

“不过啊，”白光莹凑近了些，声音压低了点，“这样也挺好的。庞尊当年太偏执，明比他懂分寸。”她望着远处高泰明的背影，眼底满是温柔，“至少现在，他眼里有我，也有你这抹特别的光，不冲突。”

高泰明挂了电话走回来，正好听见后半句，挑眉道：“说什么呢？”

白光莹眨眨眼，飞回到他肩头：“说你运气好。”

高泰明看了眼澈琉，嘴角勾起抹痞气的笑，伸手揽住她的腰：“确实好。”

夜风吹过，带着点夏末的热，远处的霓虹依旧闪烁。澈琉靠在高泰明怀里，听着白光莹低低的笑声，这人类世界的烟火气，倒比仙境的云雾更让人留恋几分。

人类世界的白天总是热闹得让人目不暇接。

澈琉跟着人流走进电影院，黑暗中，光影在屏幕上跳跃，身边的观众时而屏息，时而低笑。她看着那些鲜活的剧情，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觉得比仙境的古籍有趣多了。

午后的游乐园更是像个打翻了的糖果盒。过山车在轨道上飞驰，尖叫声刺破云霄，她坐在上面，感受着风灌进衣领的刺激，看着身边人吓得闭眼，自己却忍不住笑出声；海盗船荡到最高处时，能瞥见远处的摩天轮，像个缓慢旋转的彩色光环；蹦极的绳索绷紧又弹起，失重感袭来的瞬间，她望着脚下的绿地，忽然觉得人类的勇气很是可爱。

夜幕降临时，澈琉先去了封银沙那里。

他刚回来，身上还带着点外面的晚风。看到她，眼底的疲惫瞬间散去，伸手替她拂去发间的碎叶。屋内只开了盏落地灯，暖黄的光打在他脸上，柔和了轮廓。他没多说什么，只是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呼吸均匀地洒在颈侧，像在汲取一份安稳的气息。月光从窗户溜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道长长的影，两人依偎着，像幅安静的画。

离开时，夜色已深。澈琉拐进另一条街道，高泰明正靠在路灯下等她，指间夹着根没点燃的烟，姿态随性。看到她，他挑眉笑了：“玩够了？”

她没回答，只是走上前，指尖划过他的下颌线。他顺势握住她的手，往公寓走去。屋里的音乐还没关，是节奏感很强的调子，他的吻落下来，带着点烟草的淡味和少年人的张扬，像夜色里跳动的鼓点。沙发被撞得微微晃动，窗外的霓虹透过纱帘，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光斑，与屋里的音乐交织，成了支暧昧的舞曲。

天光微亮时，澈琉站在公寓楼下，看着晨雾漫过街道。人类世界的昼夜交替，竟比仙境的永恒光影多了几分滋味——白天的喧嚣是真的，夜晚的缠绵也是真的，像颗裹着糖衣的果子，甜得层次分明。

在人类世界待了些时日，看够了白日的车水马龙与夜晚的霓虹闪烁，澈琉终于打算回仙境了。

离开前，她去见了封银沙。他正在画室里调色，墨发垂落，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听到动静，他回头，眼底闪过一丝不舍，却只是温声道：“要走了？”

澈琉点头，走到他身边，看着画布上未完成的风景——画的是他们曾一起走过的街角。她指尖轻轻点了点画布：“等我回来。”

他笑了，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很暖：“好。”

随后，她又去了高泰明那里。他正和白光莹收拾着去仙境的行李，见她来，挑眉道：“舍得走了？”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挽留。

“嗯，该回去了。”澈琉看着他，“下次来，带你去雷霆轩看看，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个性’。”

高泰明嗤笑一声，却伸手抱了抱她，力道不轻：“早点回来，不然我可自己闯去仙境了。”

白光莹在一旁补充：“我们会想你的！”

告别了他们，澈琉站在空无一人的街角，指尖划过空间屏障。光芒闪过，再睁眼时，已回到了熟悉的仙境。

净水湖的水依旧清澈，冰屋的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水王子似乎早已察觉，正站在湖边等她，冰蓝色的眼眸里映着她的身影，像盼了许久的归人。

“回来了。”他走上前，自然地牵住她的手。

“嗯，回来了。”澈琉回握住他，看着仙境熟悉的景致，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踏实感。

人类世界再热闹，终究是过客。而这里，有等待她的人，有熟悉的气息，才是真正的归宿。

远处，灵犀阁的方向传来隐约的气息，颜爵、庞尊、黎灰他们大约也察觉到了。澈琉笑了笑，拉着水王子走过去——看来，回去后又有得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