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空气像被煮沸的水,蒸腾着灼热的水汽。
澈琉被他按在门板上,后背抵着微凉的木头,身前却是他滚烫的体温,冰火交织间,浑身都软了下来。她的眼角泛起红意,像蒙了层水雾,连带着声音都染上了浓重的娇媚,带着点喘息的颤:“东君哥哥……”
这声“哥哥”喊得又软又糯,像根羽毛轻轻搔在百里东君的心尖上,瞬间就浇灭了他大半的火气,只剩下汹涌的怜惜。
他的动作猛地顿住,低头看着她。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脸颊泛着红晕,脖子上星星点点的红痕格外刺眼,像被欺负狠了的小兽,眼神里却没有怨怼,只有水光潋滟的柔。
“对不起……”他的声音一下子软了下来,带着点懊恼,伸手想去碰她的脖子,又怕弄疼了她,手悬在半空,进退两难。
澈琉却轻轻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将他拉得更低些。她的鼻尖蹭过他的,呼吸交缠,带着点甜腻的气息:“知道错了?”
“知道了。”他连忙点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不该那么用力……”
“不止。”她的指尖划过他的唇角,眼神带着点狡黠的笑,“你还不该吃醋。”
百里东君的脸又红了,这次却不是恼的,是羞的。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闷闷地说:“我就是看不得你对别人笑……尤其是那个司空长风,眼睛都快黏你身上了。”
“那你呢?”澈琉轻笑,“你的眼睛就没黏过?”
他被问得一噎,没话反驳,只能用吻来掩饰心虚。这次的吻就温柔多了,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从唇角到下颌,轻轻浅浅的,像春雨落在湖面,漾起圈圈涟漪。
她的手慢慢滑下去,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那心跳声很稳,却比平时快了些,像在为刚才的冲动道歉,又像在诉说着藏不住的情意。
“百里东君,”她轻声说,“我在这里。”
他的身体一僵,随即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声音带着点鼻音,“不许再跟别人靠那么近。”
“看心情。”她故意逗他。
他却没再闹,只是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轻轻蹭着。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江风带着水汽吹过,却吹不散这房间里的旖旎与温情。
窗外的江风渐渐歇了,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洒下一片朦胧的白。
百里东君抱着澈琉躺在床上,手臂松松地圈着她的腰,指尖无意识地在她后背画着圈。刚才的冲动褪去后,只剩下满心的柔软,他低头看着她的发顶,闻着那股熟悉的馨香,忽然觉得心里踏实得很。
“饿不饿?”他轻声问,“厨房还温着汤。”
澈琉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点慵懒的哑:“不饿。”她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过他的胸口,“再躺会儿。”
他笑了,收紧手臂,让她靠得更稳些。两人就这么静静地躺着,没再说话,却有种说不出的安宁。窗外偶尔传来几声夜航船的橹声,更衬得这方寸之间的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澈琉忽然开口:“司空长风那杆枪,是把好枪。”
百里东君“嗯”了一声,语气有点酸:“再好也没我家的酒好。”
澈琉被他逗笑,抬头看他。月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紧抿的唇,带着点孩子气的不服气。她伸手,指尖划过他的唇:“醋坛子又翻了?”
他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下,力道不重,像撒娇:“谁让你总惦记别人的枪。”
“我是说他是个可塑之才,”澈琉无奈地解释,“你以为我在想什么?”
“我不管你在想什么,”他耍赖似的把脸埋在她颈窝,“反正你只能看我。”
温热的呼吸拂过颈间的红痕,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澈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却被他抱得更紧。“无赖。”她笑着骂了一句,眼底却满是纵容。
又躺了会儿,百里东君忽然想起什么,起身披了件外衣:“等我会儿。”
他转身去了外间,很快端着个小碟子回来,里面放着几颗晶莹剔透的蜜饯。“给你。”他递到她嘴边,“上次从宫里带的,你以前爱吃的。”
澈琉张口含住一颗,酸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确实是她小时候常吃的那种。“还记得。”她笑了笑。
“你的事,我都记得。”他说得认真,眼神在月光下亮得惊人。
澈琉的心轻轻动了一下,没再说话,只是伸手,将他拉回床上。
这一夜,江风温柔,月光也温柔。
第二天早上,三人在楼下碰面时,气氛有些微妙。司空长风看到澈琉脖子上未消的红痕,眼神闪了闪,没多问,只是低头默默地擦着桌子。百里东君则一脸坦荡,还故意往澈琉身边凑了凑,眼神里带着点炫耀的得意。
澈琉被这两人的样子逗笑,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厨房。
等她端着粥出来时,就见百里东君正和司空长风“闲聊”。
“小子,你那枪练得怎么样了?”百里东君呷了口酒,漫不经心地问。
“还行。”司空长风老实回答。
“哦,”百里东君点点头,“比起叶鼎之呢?”
司空长风愣了一下,显然没听过这个名字。
百里东君心里偷笑,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被澈琉打断:“吃饭了。”
他悻悻地闭了嘴,心里却得意得很——哼,跟我比?还嫩了点。
澈琉看着他那副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漾着浅浅的笑意。
“东归”酒肆的生意依旧清淡,每日来的客人屈指可数,大多是附近的街坊,点一壶淡酒,一碟小菜,坐一下午便走。百里东君却不甚在意,每日算完账,脸上总挂着藏不住的笑意,尤其是到了晚上,那双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
澈琉却有些受不住。
清晨起身时,她总免不了要扶着腰,眉头微蹙地缓好一会儿。百里东君在一旁看着,眼里的得意藏不住,嘴上却假惺惺地关切:“要不要再睡会儿?今天我看店就行。”
澈琉斜他一眼,声音带着点刚醒的沙哑:“再闹,今晚你睡地板。”
他立刻换上讨好的笑,凑过去替她揉着腰,力道不轻不重:“别啊,我轻点还不行吗?”
他嘴上应着,到了夜里却总忍不住。烛火一灭,房间里的气氛便开始发烫,他的吻落得又急又软,带着不容拒绝的缠人,将她的抗议都堵在唇齿间。
澈琉起初还推拒,到后来便只能软软地靠着他,任由他带着自己沉入那片温热的浪潮里。他的气息裹着酒意,混着少年人的灼热,像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网住。
每次结束时,窗外的天往往已泛了白。她累得睁不开眼,只能窝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指尖偶尔划过他的手臂,带着点没力气的嗔怪。
他便低低地笑,把她抱得更紧些,下巴蹭着她的发顶:“谁让你好看,看一眼就忍不住。”
这话直白又无赖,澈琉却没力气再反驳,只能往他怀里缩了缩,沉沉睡去。
倒是司空长风,渐渐察觉到了些什么。
每日清晨见澈琉扶着腰的样子,又见百里东君那副春风得意的神情,少年的脸总会悄悄红透,干活时也忍不住走神,扫着地能把扫帚撞到桌腿上。
这天傍晚,他实在忍不住,趁百里东君在后厨忙活,凑到澈琉身边,挠着头小声问:“老板,你……你的腰是不是不舒服?我认识个郎中,推拿很厉害的。”
澈琉正在擦桌子的手一顿,脸颊微微发烫,含糊道:“没事,老毛病了。”
司空长风将信将疑,却也不好再问,只是心里暗暗记下,想着改天偷偷去请那郎中过来。
不一会儿,百里东君从后厨出来,见两人凑在一起说话,立刻警觉地走过来,往中间一站,隔开两人:“聊什么呢?”
司空长风被他那副护食的样子弄得一愣,讷讷道:“没、没什么。”
百里东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转而看向澈琉,眼底带着点邀功的得意:“晚上我做了醉鱼,你上次说想吃的。”
澈琉看他那副样子,又好气又好笑,点了点头:“好。”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三人身上,带着点奇异的和谐。生意好坏似乎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柴桑城的日子,正以一种滚烫又鲜活的方式,一天天往前过着。
只是澈琉偶尔扶着腰叹气时,总会在心里把百里东君骂上几句——这无赖,再这么下去,她的腰怕是真要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