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与日出

林小鹿的生日派对定在周六晚上，地点是她父亲位于半山的别墅。从下午三点开始，化妆师、发型师和造型师就在她的卧室里忙碌不停。

"林小姐，想要什么样的妆容？"化妆师小心翼翼地问。

林小鹿盯着镜中的自己："要让人一眼就忘不掉的那种。"

"明白了，我会为您打造一款惊艳的全妆。"

苏晴坐在床边，一边吃着葡萄一边说："听说傅琛会来？全城的名媛都在猜他会送什么礼物。"

林小鹿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谁在乎他送什么。"

"得了吧，"苏晴翻了个白眼，"这一周你天天往傅氏集团跑，全城都传遍了。"

"那只是因为我无聊。"林小鹿嘴硬道，却想起傅琛修长的手指为她打磨指甲的触感，耳根悄悄泛红。

五小时后，林小鹿站在全身镜前转了个圈。她选了一条银灰色的亮片礼服裙，在灯光下如同人鱼鳞片般闪烁，搭配钻石耳环和项链，整个人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完美。"造型师赞叹道。

林小鹿满意地点点头，拿起手包准备下楼。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傅琛发来的消息：「路上堵车，可能会晚到十分钟。」

她撇撇嘴，没有回复。故意让他等等也好，谁让他这一周去新加坡都没怎么联系她。

别墅花园已经被装饰成梦幻的派对现场，数百盏水晶灯悬挂在树枝间，乐队演奏着轻快的爵士乐。林小鹿一出现，立刻成为全场焦点。客人们纷纷上前祝贺，递上精心准备的礼物。

"小鹿，生日快乐！"父亲林志远拥抱了她，"今天你真美。"

"爸爸，傅琛来了吗？"林小鹿小声问。

林志远笑着指了指门口："那不是吗？"

傅琛穿着一套深蓝色西装，衬衫领口别着一枚简约的钻石领针，整个人如同从财经杂志封面走下来的模特。他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礼盒，正朝她的方向走来。

林小鹿立刻转身，假装没看见他，去和其他客人寒暄。她用余光看到傅琛停在半路，被几位商界人士围住交谈。

十分钟后，傅琛终于突破重围，来到她面前："生日快乐，林小姐。"

"迟到了十一分钟。"林小鹿故意看了看手表。

傅琛不慌不忙地道歉："我的错。这是送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他递上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周围的人都好奇地凑过来，想看看傅氏总裁会送什么贵重礼物。

林小鹿在众目睽睽之下拆开礼盒，里面是一条卡地亚的钻石手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围观的女宾们发出羡慕的惊叹声。

"就这？"林小鹿把手链丢回盒子里，"太普通了吧，我都有好几条类似的。"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林志远的脸色变得尴尬，而其他客人则震惊地看着林小鹿如此轻慢地对待傅琛的礼物。

傅琛却面不改色："那你想要什么？"

林小鹿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语塞。她只是习惯性地"作"一下，根本没想过后续。

"我...我想去看海。"她随口说道，"现在就要去。"

这个要求在任何正常人听来都荒谬至极——现在是晚上十点，最近的海滩开车至少两小时，而且她的生日派对才刚刚开始。

傅琛沉默了几秒，然后说："好。"

"什么？"林小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你想看海，我们现在就去。"傅琛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去换双舒服的鞋，我在车库等你。"

林小鹿瞪大眼睛："我的派对怎么办？"

"你的朋友可以继续玩，主人暂时离席不是什么大问题。"傅琛转向林志远，"林董，介意借我一辆车吗？"

林志远看看女儿，又看看傅琛，突然笑了："车库里的车随便挑。"

二十分钟后，林小鹿穿着平底鞋和一件轻便的外套，坐进了傅琛驾驶的保时捷911里。她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抛下生日派对，跟傅琛去看什么午夜的海。

"你疯了。"车子驶出别墅时，林小鹿说。

傅琛专注地开车："为什么？"

"谁会因为别人一句话就大半夜开车去海边？"

"我。"傅琛简短地回答。

林小鹿无言以对。车窗外的城市灯光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的公路和偶尔闪过的路灯。车里的空调温度恰到好处，傅琛开车很稳，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为什么要去看海？"傅琛突然问。

林小鹿玩着安全带："随口说的而已。谁让你送那么无聊的礼物。"

"那条手链是限量版，全球只有十条。"

"......"林小鹿咬了咬嘴唇，"我又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还想去海边吗？"傅琛的语气里没有嘲讽，只有真诚的询问。

林小鹿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幼稚极了："随便你。"

"那就继续。"傅琛打开音乐，柔和的钢琴曲填满了车内空间。

林小鹿偷偷观察傅琛的侧脸。他下颌线条坚毅，鼻梁高挺，在仪表盘微光的映照下如同一尊完美的雕塑。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能如此包容她的任性，甚至愿意在深夜驱车两小时带她去海边。

"你为什么要这样？"她忍不住问。

"怎样？"

"对我这么好。"林小鹿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傅琛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我喜欢你作天作地的样子。"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林小鹿的意料。她转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有病吧？"

傅琛轻笑一声："可能吧。"

车子继续在夜色中穿行。林小鹿不知不觉睡着了，等她醒来时，车子已经停下，窗外传来海浪的声音。

"到了。"傅琛轻声说。

林小鹿揉了揉眼睛，推开车门。微凉的海风立刻扑面而来，带着咸湿的气息。月光下的海面泛着银色的波纹，潮起潮落的声音如同大自然的呼吸。

"这是哪里？"她深吸一口气，问道。

"私人海滩，属于傅氏的一个度假村项目。"傅琛从后备箱拿出两条毯子，"冷吗？"

林小鹿摇摇头，脱掉鞋子赤脚踩在细软的沙滩上。沙子还残留着白天的温度，触感奇妙。她忍不住跑向海边，让海浪轻吻她的脚趾。

"啊！好冰！"她惊叫一声，跳着后退，差点摔倒。

傅琛及时扶住她的肩膀："小心。"

林小鹿站稳后，傅琛立刻松开了手，仿佛怕冒犯她。他们在沙滩上铺开毯子，并肩坐下。夜空繁星点点，远处灯塔的光束规律地扫过海面。

"现在几点？"林小鹿问。

傅琛看了看手表："凌晨一点二十。"

"我的生日派对肯定一团糟了。"林小鹿想象着朋友们发现主人失踪后的混乱场面，忍不住笑了。

"要回去吗？"傅琛问。

"不要。"林小鹿脱口而出，随即为自己的急切感到羞耻，"我是说...既然都来了。"

傅琛点点头，不再说话。他们静静地听着海浪声，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林小鹿偷偷瞄了傅琛一眼，发现他正望着远方的海平面，眼神深邃得像能装下整片海洋。

"你为什么怕高？"林小鹿突然问。

傅琛似乎没料到这个问题："小时候有过不好的经历。"

"什么经历？"

"十岁那年，我被绑架过。"傅琛的声音很平静，"绑匪把我关在一个废弃工厂的高层，三天。"

林小鹿倒吸一口冷气："天啊...后来呢？"

"我父亲付了赎金。"傅琛轻描淡写地说，"但从那以后，我就不喜欢高处。"

林小鹿想起游乐园里傅琛苍白的脸色和紧握她的手，心脏一阵抽痛。她突然为自己的任性感到羞愧。

"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必道歉。"傅琛转头看她，"我很高兴那天陪你去游乐园。"

月光下，他的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林小鹿感到一阵心悸，急忙移开视线。

"看！"她指着天空，"流星！"

一道银光划过夜空，转瞬即逝。林小鹿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愿。

"生日愿望？"傅琛问。

林小鹿睁开眼，狡黠地笑了："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们在海边聊了很多。林小鹿惊讶地发现，褪去"作精"外壳的自己竟然能和傅琛如此自然地交流。他博学多才却不卖弄，谈吐风趣却不轻浮，每一个观点都让她看到新的世界。

不知不觉，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

"日出了。"傅琛轻声说。

林小鹿屏住呼吸，看着太阳从海平面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海面上，如同铺开了一条通往天堂的道路。这一刻的美震撼得让她说不出话来。

"生日快乐，林小鹿。"傅琛在她耳边轻声说。

林小鹿转头想道谢，却发现傅琛的脸近在咫尺。他的睫毛在晨光中染上金色，眼中倒映着朝阳和她小小的身影。时间仿佛静止了，林小鹿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傅琛慢慢靠近，最终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林小鹿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她感觉到傅琛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让她的头靠在他肩上。他的心跳声透过衬衫传来，稳健而有力。

"我知道你醒着。"傅琛低声说，声音里带着笑意。

林小鹿装不下去，只好睁开眼："谁让你偷袭我的。"

"抱歉，情不自禁。"傅琛没有松开手。

林小鹿本该挣脱，却鬼使神差地靠得更近。日出的光芒笼罩着他们，在这一刻，世界上仿佛只剩下彼此。

回程的路上，林小鹿假装睡觉，避免尴尬的交谈。傅琛体贴地调高了空调温度，将音乐音量调低。她偷偷睁开一条缝，看到傅琛专注开车的侧脸，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到家时已是上午九点。林小鹿的父亲在客厅等着他们，表情复杂。

"玩得开心吗？"林志远问。

林小鹿点点头，突然注意到茶几上堆满了报纸和杂志。每一份的娱乐版都刊登着她和傅琛的照片，标题大同小异：《傅氏总裁与林家千金热恋》、《商业联姻还是真爱？》、《傅琛为红颜抛下百人派对》...

"媒体动作真快。"傅琛拿起一份报纸看了看。

林小鹿抢过来，发现照片拍的是他们一起离开派对时的场景。照片上她走在前面，傅琛跟在后面，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眼神温柔得能融化冰雪。

"这些记者太离谱了！"林小鹿把报纸扔回茶几，"我们只是去看海而已。"

"只是看海？"林志远挑眉。

林小鹿想起那个额头的吻，耳根发热："对，就是看海！"

她冲上楼，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手机里已经有几十条未读消息，都是朋友们询问她和傅琛的关系。苏晴的信息最为夸张：「你居然和傅琛私奔了？！全城都炸了！」

林小鹿把手机扔到一边，扑到床上。她的额头似乎还残留着傅琛嘴唇的温度，心跳仍然不规律。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既兴奋又害怕。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手机震动起来。是傅琛发来的消息：「谢谢你陪我看了最美的日出。手链我放在客厅了，希望有一天你会喜欢。」

林小鹿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地尖叫。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最终只回了一个表情符号：🌅

放下手机，她走到窗前，正好看到傅琛的车驶离别墅。阳光下，那辆保时捷闪闪发光，如同她此刻纷乱的心情。

"完了，"她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自言自语，"我好像真的爱上他了。"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高级公寓里，一个男人愤怒地将报纸摔在桌上。报纸头版正是傅琛和林小鹿的照片。

"傅琛..."赵明远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你以为你能得到她？"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是我。计划需要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