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璟然捏着那块朱雀玉佩,指节泛白,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啪嗒一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记忆如同潮水般翻涌,原主“三皇子温璟然”的碎片中,顾家两位少爷的名字就像是毒针一样扎在心头。大哥顾昀舟手握京畿卫,冷戾无情,是太子的利刃;二哥顾昀启,则是长袖善舞,表面温和却暗地里使坏。
而他如今坐在这个地方,正是因为顾昀舟呈给陛下的那些“铁证”:一封模仿他笔迹的通敌密信,几匹带有特殊记号的绸缎,还有两个被屈打成招的亲兵,每一件都把他牢牢地钉在了“通敌叛国”的耻辱柱上。
“顾昀舟……”温璟然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胃里一阵翻涌,不是害怕,而是愤怒。现代社畜哪见过这种睁眼说瞎话的操作?伪造证据陷害人,这要是在现代,肯定得判个诽谤加伪造公文罪。
正想着,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进来的不是狱卒,而是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男人。他很高,宽肩窄腰,墨发用玉冠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虽然没穿官服,但自带一股迫人的威压,尤其是那双眼睛,冷得像腊月的寒冰,扫过来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温璟然的记忆一下子跳出来:顾昀舟。
几乎是同时,顾昀舟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眼神像在看一具尸体:“看来顾昀启没骗我,你果然醒了。”
温璟然心里警铃大作。-50好感度诚不欺我,这哪是讨厌,这是恨不得当场把他挫骨扬灰。他下意识往墙角缩了缩,现代的生存本能让他摆出防御姿态:“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顾昀舟冷笑一声,声音里淬着冰碴,“杀了你,以儆效尤。”
话音未落,他已经拔刀。寒光闪过,刀锋直逼温璟然面门。
温璟然瞳孔骤缩,身体比脑子先动起来。他借着记忆里原主在战场上练过的几个闪避动作,险险躲开,后背却还是被刀锋带起的风扫到,划开一道血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疯了?!这里是天牢!”温璟然吼道,“杀了我,你也别想好过!”
他这话半是威胁半是事实——他再怎么说也是皇子,光天化日死在天牢里,顾昀舟就算有太子撑腰,也得脱层皮。
顾昀舟的刀果然顿了顿。他收刀而立,刀尖垂在地上,一滴血珠顺着刀刃滑落,砸在青砖上,洇开一小朵深色的花。
“你以为躲得过一时,躲得过一世?”顾昀舟盯着他,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通敌叛国,按律当凌迟处死。陛下念在父子情分,才暂且关着你,你最好识相点,自己了断,还能留个全尸。”
温璟然这才反应过来,原主和顾昀舟之间的仇恨,远不止这桩通敌案。记忆里闪回几个画面:两军对垒时,原主一箭射穿了顾昀舟的左臂;庆功宴上,原主当众嘲讽顾昀舟“靠着家世才爬得高”;甚至还有一次,原主抢了顾昀舟看中的一匹汗血宝马……
得,这哪是仇人,这是把人得罪到祖坟上了。温璟然在心里哀嚎,这穿越剧本也太地狱模式了。
他刚想再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比如“以前是我不懂事”之类的——牢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顾昀启摇着扇子慢悠悠地晃进来,看到里面剑拔弩张的样子,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哟,大哥也在呢?”顾昀启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温璟然后背的伤口上,“看来大哥对三殿下,还是这么‘热情’啊。”
顾昀舟瞥了他一眼,语气冷得像冰:“你来干什么?”
“自然是来看三殿下的。”顾昀启走到温璟然身边,蹲下身,用扇子柄挑起他的下巴,“药喝了吗?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再让人送一碗来?”
他这动作亲昵,眼神里却全是算计。温璟然一把拍开他的扇子,心里警铃大作——这顾昀启看着笑眯眯的,比他那个恨不得砍死自己的大哥还危险。
“不必了。”温璟然往后缩了缩,“顾二少爷要是没事,就请回吧,我想清静清静。”
顾昀启低笑一声,没再逼他,反而转向顾昀舟:“大哥,太子殿下让我来问问,三殿下这边……要不要‘加把火’?”
“不必。”顾昀舟干脆利落,“按规矩来。”
说完,他看都没再看温璟然一眼,转身就走。那背影挺拔如松,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气,仿佛多看温璟然一秒都觉得恶心。
直到牢门再次关上,温璟然才松了口气,后背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顾昀启忽然凑过来,压低声音:“你猜,我大哥刚才为什么没杀你?”
温璟然没好气地瞪他:“关你屁事。”
“自然是因为……”顾昀启拖长了调子,眼尾扫过他手里的玉佩,“他想亲手送你上断头台啊。”
温璟然心里一沉。
顾昀启却像是没看见他的脸色,自顾自地站起身:“对了,忘了告诉你,在我大哥交上去的那些证据里,有几封密信,是我仿着你的笔迹写的。”
温璟然猛地抬头,对上顾昀启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毕竟,”顾昀启理了理衣袖,语气轻描淡写,“看着你们俩斗得你死我活,不是很有趣吗?”
他摇着扇子,优哉游哉地走了出去,留下温璟然一个人在原地,后背的伤口和心里的火气一起烧了起来。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朱雀玉佩,又想起顾昀舟那双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眼睛。
“操。”温璟然低骂一声,第一次觉得,在现代996加班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至少,不用天天担心被人砍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