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学第一天，张函瑞就迟到了。

他嘴里叼着半片面包，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校园时，早读铃声已经响过五分钟。书包在背后颠得一跳一跳，校服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活像只被追着尾巴跑的哈士奇。

"完了完了，老班肯定要杀了我！"张函瑞一边跑一边哀嚎，三步并作两步蹿上楼梯。

高二(4)班教室门前，张函瑞猛地刹住脚步，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后轻轻敲门。门内传来班主任老李标志性的严肃嗓音："进来。"

全班四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射向门口，张函瑞硬着头皮推开门，露出招牌式的灿烂笑容："报告老师，对不起我迟到了！路上遇到只受伤的小狗，我送它去宠物医院所以..."

"张函瑞，"老李推了推眼镜，"上学期你迟到理由是扶老奶奶过马路，上上学期是帮迷路小孩找妈妈。能不能有点创新精神？"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张函瑞挠挠头，丝毫不觉得尴尬："老师英明！其实是我昨晚做数学题太投入，今早起晚了。"

"行了，回座位吧。"老李无奈地摇头，指了指教室后排唯一的空位，"你坐那里"

张函瑞顺着老李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一位沉默的男生埋头看书

张函瑞咽了口唾沫，走向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那位清瘦的男生正低头看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晨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近乎透明的轮廓，仿佛他随时会融化在这片阳光里。

"嗨，我是张函瑞！"放下书包，张函瑞热情地伸出手，"以后我们就是同桌啦！"

王橹杰终于抬起头，对上张函瑞的眼眸。他看了看伸到面前的手，微微点头，然后继续低头看书。

张函瑞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他讪讪地收回，不死心地凑近："你在看什么书啊？哇，《量子物理导论》？这么硬核！"

王橹杰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把书往自己那边挪了挪。

"同学们把英语课本翻到第32页。"英语老师的声音适时响起，解救了这场单方面的社交灾难。

张函瑞低头翻书包，脸色突然变了。他左翻右找，甚至把书包倒过来抖了抖——完蛋，英语书忘带了！

正当他急得抓耳挠腮时，一本崭新的英语书被推到他面前。王橹杰依旧盯着自己的书，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只是默默把自己的课本让出了一半。

张函瑞眨眨眼，突然笑了："谢啦！"他凑近课本，故意用肩膀轻轻撞了下王橹杰，"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王橹杰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他没有任何神情，只是往旁边挪了挪。

下课铃响，王橹杰合上书起身就走。张函瑞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袖口："等等我啊，一起走！"

王橹杰摇摇头，抽回袖子，头也不回地离开教室。

张函瑞撇撇嘴，收拾好两人的课本，哼着歌走出教室。路过音乐教室时，一阵流畅的小提琴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透过门缝，王橹杰站得笔直，头部微侧，左手托住琴颈，手指在指板上灵巧起落，右手持弓，手腕松弛而有力。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首曲子听起来欢快又寂寞。

张函瑞靠在门边，突然笑了。他掏出手机，悄悄录下一小段旋律。

"高冷学霸是吧？"他看着手机里王橹杰的背影，勾唇一笑，"看我怎么融化你这座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