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茶屋的暖帘被风掀起时,铃兰香气混着柠檬草的味道扑面而来。我攥着速写本站在门口,看见幸村精市坐在临窗的位置,指尖正捻着枚棕色种子——形状像极了他标本盒里那片鸢尾花瓣的缩水版。
「鹈饲同学。」他推过来一杯温柠檬茶,杯壁上凝着的水珠在木桌上洇出鸢尾花的形状,「上周说的写生,今天下午如何?」他袖口的医用胶布换了新的,边缘印着细碎的鸢尾花纹路,和我画稿里用来点缀花茎的笔触一模一样。
我低头搅着茶勺,银勺碰到杯底发出轻响。窗外立海大球场的围栏边,新种的鸢尾开得正盛,花茎在风中摇晃的弧度,和幸村打切削球时的手腕动作如出一辙。「学长不怕耽误训练吗?」我的视线落在他放在桌下的左手——无名指的注射疤痕被袖口遮了大半,却遮不住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
「弦一郎替我盯着。」幸村笑时,阳光落在他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钻。他推来个牛皮纸袋,封口用鸢尾花纹的火漆封着,「送你的,日本鸢尾的种子。」
纸袋很轻,却让我想起上周在医务室看到的病历本——「免疫抑制剂与鸢尾属植物共培养实验报告」。我拆开火漆时,掉出张折叠的便签,背面是幸村的字迹:「花茎要向阳生长,就像你画的那样。」而正面,是柳莲二的钢笔字:「鸢尾花粉浓度≤0.3mg/m³时可接触」。
「学长和柳莲二学长很熟?」我指尖擦过便签上的「0.3mg」,想起第九章图书馆里那本《网球战术分析》的标签。
幸村的茶杯顿在半空,柠檬茶晃出细小的涟漪。「莲二懂数据,」他很快接道,「就像你懂色彩。」他忽然咳嗽起来,用指节抵着唇,袖口滑落露出半截手臂——那里贴着枚和种子同色的创可贴,边缘卷着,像片晒干的鸢尾花瓣。
「精市!」真田弦一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黑伞上的雨水滴在地板上,在鸢尾花纹的地砖上晕开深色的痕。他看见我时,眉峰的川字皱得更紧,「部长,训练时间已到。」但我注意到他攥着秒表的手,和幸村咳嗽时一样,正轻轻按着左胸。
幸村起身时,牛皮纸袋从桌上滑落,种子撒了一地。我蹲身去捡,指尖碰到他的手背,温度比上次在暴雨中还要低。他迅速缩回手,却把枚种子留在我掌心——那上面用针扎了极小的字:「十二岁」。
真田递来的伞全罩在幸村头顶,自己半边肩膀淋在雨里。我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突然想起茶屋老板娘说过的:「精市小时候总把鸢尾种子藏在创可贴下面。」而我掌心的种子上,「十二岁」三个字的针孔边缘,分明有干涸的血迹,颜色和幸村医务室病历本上的印章一模一样。
回到美术室时,森川未咲正对着我的画稿叹气:「萤!你这鸢尾花茎怎么画得像网球拍柄?」她戳着画纸的手指停在我新添的细节上——花茎顶端有个圆形的淡疤,和幸村无名指上的一模一样。
我把鸢尾种子埋进窗台上的陶盆,浇水时发现盆底压着张字条,是柳莲二的字迹:「该品种鸢尾需每日12小时光照,忌低温。」而陶盆的内侧,用铅笔写着极小的字:「就像他需要的那样。」
窗外的雨又下起来,打在鸢尾花瓣上的声音,和幸村刚才咳嗽的节奏出奇地一致。我摸出速写本,新的一页上画了半朵鸢尾,花茎缠绕着网球拍,而花蕊中央,藏着枚棕色的种子,上面的「十二岁」三个字,被我用钴蓝色颜料小心地描了边,和他袖口的胶布同色。
作者谢谢大家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