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观澜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精心营造的掌控局面被瞬间打破,昂贵的西装被当众毁掉,而肇事者还顶着一张天真无辜的脸!
巨大的怒火在他胸腔里翻腾,几乎要冲破理智!他死死地盯着白善树,眼神阴鸷得像是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白善树仿佛被他的眼神吓到了,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小步,脸上的“歉意”更浓了,声音甚至带上了一点恰到好处的哭腔:
“沈叔叔…您…您别生气…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要不我现在就去给您买件新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足无措”地看向四周,似乎在寻找能帮忙的人,那模样,活脱脱一个不小心闯了祸被吓坏了的乖学生。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终于响了起来,带着点同情和看热闹的意味。
“这孩子吓坏了…”
“也不是故意的,沈总应该不会计较吧?”
“那西装看着就好贵…”
沈观澜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可能真的对一个“无心之失”的“学生”怎么样,尤其对方还表现得如此“惶恐”和“无辜”。
他强行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暴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冰冷无比的字:
“不、用。”他猛地拂开白善树还在他衣服上“擦拭”的手,力道大得让白善树踉跄了一下。
他不再看任何人,尤其是旁边脸色同样难看、眼神复杂的林曦,带着一身狼狈的酒渍和冲天的怒气,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宴会厅出口走去。助理慌忙跟上,留下一地狼藉的玻璃碎片和窃窃私语的人群。
危机解除。那杯淬毒的“庆功酒”,终究没能灌入林曦的喉咙。
林曦站在原地,看着沈观澜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又看向旁边正“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悄悄朝他吐了吐舌头的白善树。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一股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感涌了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滚烫的暖流,瞬间冲垮了他强筑的心防。
他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白善树的手腕。少年的手腕温热而有力。
“走!”林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更多的是一种决绝的轻松。
他没有理会身后尚未平息的骚动和探究的目光,拉着白善树,穿过人群,径直走向礼堂侧门。厚重的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里面的喧嚣和光影。
门外是安静的走廊,连接着通向室外的安全通道。清冷的夜风瞬间灌了进来,带着自由的气息。
林曦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白善树。
走廊顶灯的光线有些昏暗,勾勒出少年清俊而此刻卸下了所有伪装的轮廓。他的眼神明亮,带着一种重压之后的光芒。
“谢谢。”林曦看着白善树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清晰,蕴含着千言万语。
白善树脸上的“惊慌”和“无辜”早已消失不见,恢复了那种惯有的、带着点狡黠和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笑意。
他反手握住林曦的手,手指温热而坚定
“跟我走吗?”白善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他微微歪头,看向安全通道尽头那扇通往夜色的门,“离开这里?”
林曦的目光越过白善树的肩膀,投向那扇门。
门外,是未知,但也是他和母亲等待已久的自由之地。
他深吸一口气,夜风带着凉意涌入肺腑,却吹不散心头此刻奔涌的热流。
他不再犹豫,用力地、坚定地点了点头
“走!”
两人相视一笑,如同挣脱了樊笼的鸟,拉紧彼此的手,朝着那扇通往自由的、被夜色温柔拥抱的门,大步跑去。
身后的礼堂里,那场带着枷锁的“庆功”,已被他们彻底抛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