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笑一笑不会死

他眼神里的厌恶和鄙夷毫不掩饰，像看一件肮脏的垃圾。

“再碰我一下，”田栩宁的声音冷得像白色季节的寒风，刮得人骨头缝都疼，“剁了你的爪子！”

说完，他不再看梓渝一眼，猛地转身，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一把拉开道具间的门，带着要把门框都扯下来的力道，大步冲了出去。

门板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巨响砸在门框上，又因为没装闭门器而可怜地弹开了一条缝，徒劳地晃荡着，发出吱呀的响声。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梓渝一个人，背靠着冰冷刺骨的文件柜，急促地喘息着。

后背被撞的地方火辣辣地疼，胸口更是堵得快要爆炸。他死死盯着那扇还在晃荡的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舌尖尝到了一丝淡淡的铁锈味。

剁了我的爪子？

呵。

他抬手，狠狠抹了一把有些模糊的眼睛，吸了吸鼻子，把那股该死的酸涩感硬生生憋了回去。

再抬起头时，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所有的委屈、愤怒、脆弱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决绝。

行，田栩宁。你狠。

你他妈只卖艺不卖身是吧？

老子偏要看看，你这身“艺”，能值几个破钱！

门外，导演助理小心翼翼的声音隔着门缝传来：“梓渝老师？休息时间到了，导演说…准备下一个环节了？”

梓渝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被撞得生疼的脊背。他对着旁边一个蒙尘的化妆镜，扯了扯嘴角，镜子里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比之前任何一个笑容都要甜美、都要灿烂。

“来了。”

他应了一声，声音平静无波，甚至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轻快。仿佛刚才那场歇斯底里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砰！”

田栩宁几乎是砸进化妆间的门，带起的风掀飞了化妆台上几张印满数据的A4纸，扑棱着掉在地上。

他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急促地喘息，胸膛剧烈起伏，昂贵的演出服下摆沾了点道具间的灰尘。

脑子里嗡嗡作响，全是梓渝那双眼睛，还有那句嘶吼：“你他妈装什么清高？！”

清高？田栩宁扯出一个近乎自嘲的冷笑。他抬手，烦躁地扯松了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的领口，昂贵的真丝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像条上吊绳。

视线落在自己微微发抖的右手上，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触碰梓渝时，那一瞬间冰凉又滚烫的诡异触感。

操！他猛地攥紧拳头，骨节捏得发白。什么破节目！什么鬼营业！

他只想立刻、马上、原地消失。

可惜，现实从不理会糊咖的意愿。十分钟后，他被王胖子经纪人半拖半拽地“请”回了那个亮得刺眼的、充满人工甜蜜陷阱的摄影棚。

导演那张胖脸上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搓着手：“田老师，情绪调整好了？来来来，我们重来一次！刚才那个‘手滑’效果不错嘛！有冲突才有看点！观众就爱看这个！”

效果不错？田栩宁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场地中央。

那根该死的独木桥还在。而梓渝，已经站在了桥头。他背对着这边，正低着头整理袖口，侧脸的线条在强光下显得有些模糊。

田栩宁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那张美的触目惊心的脸。

王胖子在旁边压低声音，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田栩宁耳廓：“祖宗！算我求你了！配合点行不行？网上都他妈炸锅了！你再绷着个死人脸，金主爸爸撤资，咱俩都得喝西北风去！想想你那……”

后面的话被田栩宁一个冰冷的眼刀硬生生逼了回去。

他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走向那个桥头。

当导演的喇叭再次响起“Action！”，梓渝几乎是瞬间就转过了身。

脸上那副完美无瑕的甜笑面具已经重新焊死，眼神清澈无辜，仿佛刚才在道具间里揪着他衣领嘶吼的是另一个人。

他甚至主动伸出手，掌心向上，姿态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田老师，这次可要站稳咯？” 声音轻快，带着点俏皮的尾音。

田栩宁盯着那只手，胃里一阵翻搅。他强迫自己抬起手，以一种近乎自虐的缓慢速度，覆了上去。这一次，是实打实的掌心相贴。

梓渝的手比他想象中要小一些，手指纤细，但掌心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瞬间收拢，牢牢地扣住了他的手指！

那力道之大，带着一种近乎报复性的意味，箍得田栩宁指骨生疼。田栩宁浑身一僵，下意识就想甩开。

“田老师，” 梓渝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夺目，但那双近在咫尺的桃花眼里，却淬着冰冷的光。

“镜头对着呢。笑一笑，不会死。” 他甚至还用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极其自然地拍了拍田栩宁紧绷的手臂，“别紧张，我拉着你呢。”

那“拉着”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充满了讽刺。

田栩宁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梓渝掌心传来的不属于他表面的微凉体温。

在无数双眼睛和镜头的注视下，他僵硬地扯动了一下嘴角的肌肉。那弧度，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某种面部神经的抽搐。

“好！很好！保持住！走起来！” 导演兴奋的声音像是给他们行刑的号令。

梓渝率先踏上了那根窄窄的独木桥。他走得很稳，甚至带着点轻盈，仿佛脚下不是离地半米的危险道具，而是星光大道。

他拉着田栩宁的手，看似是依赖和扶持，实则更像是拖拽着一个沉重的包袱。

田栩宁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脚下的平衡木窄得让他心慌，梓渝紧扣的手指像一道滚烫的枷锁。他全部的注意力都用在对抗身体本能的僵硬和抗拒，以及维持那该死的平衡上。

好几次，他身体晃了晃，全靠梓渝那看似“温柔”实则“霸道”的拉扯才勉强稳住。

走到桥中央最窄的一段时，田栩宁脚下一个细微的趔趄，重心猛地一晃！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当众表演一个自由落体时，一只手臂迅捷而有力地环上了他的腰！

是梓渝！

他反应快得惊人，手臂猛地收紧，将田栩宁往自己身边一带。

两人的身体瞬间贴得极近，田栩宁甚至能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到梓渝胸膛传来的同样急促的心跳，还有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味道，强势地侵入他的感官。

“小心！” 梓渝惊呼出声，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紧张。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田栩宁整个人都僵住了。腰间那只手臂的存在感强得可怕，像一条烙铁，烫得他几乎要跳起来。

他能感觉到梓渝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一股陌生的混乱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耳朵尖瞬间烧了起来。

弹幕在这一刻彻底疯了：

【啊啊啊啊搂腰了搂腰了！！！！！】

【卧槽！田栩宁耳朵红了！！！我截图了！】

【口嫌体正直石锤！田栩宁你装！你再装！】

【梓渝男友力MAX！！！这反应绝了！】

【宁死不渝搂腰杀# 姐妹们快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