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深处汲取的那一缕精纯水元月魄,如同冰冷的地脉甘泉,缓缓浸润着林黛玉(月欣然)濒临枯竭的核心。
识海中刺耳的警报声渐渐低沉,核心总量艰难而稳定地回升至86.8%,形体稳定度也稳固在85.5%。
虽然污染侵蚀的残余仍在,如同冰层下的细小裂痕,但最致命的崩塌危机已然解除。
她深深吸入一口带着腐朽草木气息的冰冷空气,肺腑间残留的灼痛感减轻了些许,意志却愈发澄澈冷硬,如同寒潭中淬炼过的古剑。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她悄然返回东厢房榻上,褪下沾染着寒潭湿冷死气和自身血迹的旧衣,换上洁净寝衣。
动作轻捷无声,仿佛从未离开。
当雪雁和王嬷嬷红着眼睛,小心翼翼端着煎好的汤药进来时,看到的依旧是那个苍白脆弱、拥被半倚、气息恹恹的林姑娘。
只是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昨日那强撑的迷茫哀痛已尽数褪去,唯余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映着窗棂透入的微曦。
“姑娘,药好了,您快趁热喝些。”王嬷嬷声音带着哭腔,舀起一勺药汁,心疼地吹了又吹。
林黛玉(月欣然)顺从地微微张口,苦涩的药汁滑入喉间。
她在意识中精确调控着身体的反应,让脉息维持在昨夜王大夫诊断的那种“细弱沉迟、游丝欲断”的假象,同时刻意加深了呼吸间的滞涩感,伴随着几声压抑的低咳。
【伪装维持:持续生效】
核心损耗:≈0.01%/小时(维持伪装状态的低功耗输出)。
环境收益: 王嬷嬷/雪雁守护屏强化(隔离度≈98%)。
天色渐亮,风雪已停,但阴云未散。
兴儿果然捧着一个紫檀木书匣和一个精致的填漆食盒,恭恭敬敬地送到东厢房外间,由雪雁接了进去。
“二爷吩咐了,这是给林姑娘解闷的珍本和上用的血燕,请姑娘务必静心养着,缺什么只管吩咐。”兴儿在外间低着头回话,不敢往里间张望。
雪雁捧着东西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复杂。
她打开书匣,里面是几册崭新的书,装帧考究,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血燕更是晶莹剔透,成色极佳。
她将东西呈给林黛玉(月欣然),低声道:“姑娘,琏二爷送来的。”
林黛玉(月欣然)的目光只在那价值不菲的燕窝上淡淡一扫,便落在那几册书上。
纤指随意翻开一册,是坊间新印的《贞观政要》辑注本。
她唇角几不可察地弯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贾琏,这“疼惜妹妹”的姿态,做的倒是十足。
可惜,这不过是心虚之下的掩耳盗铃,于大局无补分毫。
蛀虫依旧在疯狂啃噬,时间,仍在她指缝间飞速流逝。
“搁着吧。”她声音细弱,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替我……谢过琏二哥哥。” 雪雁和王嬷嬷只当姑娘是病弱无心,默默将东西收好。
【信息处理:同步进行】
目标锁定: 库房陈二管事、账房李先生。
关联节点: 宏发典当行(赃物变现渠道)。
策略制定: 引蛇出洞,铁证锁喉,借力打力(贾琏)。
执行步骤:
饵: 激活目标恐慌,诱使其加速行动(变现转移)。
网: 锁定交易时间地点(宏发典)。
刀: 驱动贾琏这把现成的“正义之刃”。
清: 当场人赃并获,雷霆扫穴。
辰时刚过,一个看似寻常的指令通过雪雁,传递给了林府另一个平日沉默寡言、专司洒扫后院的老仆。
片刻后,这老仆“无意间”在靠近库房的廊下,与一个负责给前院书房送炭火的小厮“闲聊”起来。
“唉,林老爷这病……真是愁煞人了。”老仆叹息着,压低了声音,“我今早听王嬷嬷跟雪雁姑娘在厨房抹眼泪嘀咕,说林姑娘昨夜咳血丝了!王大夫留下的药都快压不住了……琏二爷急得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刚才还摔了个茶盏呢!好像……好像是听了账房李先生回什么话,说什么库里的东西不对?数目差得厉害……”
那小厮本是库房陈二管事的远房侄子,闻言心头猛地一跳,脸上却强装镇定:“啊?有这事?李先生管账最是老成……”他含糊两句,抱着炭篓子匆匆走了,脚下却有些发飘。
不出半个时辰,这“风声”便如同长了翅膀,精准地飞进了库房陈二管事和账房李先生的耳朵里。
陈二管事脸色瞬间煞白,手里的库房钥匙串哗啦一声掉在地上:“咳血?琏二爷查账?!”他脑门上的冷汗刷地就下来了,“完了完了!定是昨儿李先生支取那笔参款,账做的急了……被二爷瞧出破绽了!这可如何是好!”
李先生在自己那间狭小的账房里,捻断了三根山羊胡,眼神阴鸷闪烁:“慌什么!未必就是冲我们!许是别处有差池……”但他捻胡子的手指却在微微发抖,“不过……夜长梦多!宏发典那边,必须马上交割!那几件东西不能再留了!今夜!今夜子时,老地方,你亲自送去!钱货两讫,马上就走!”
“可……二爷如今常在府里……”陈二心有余悸。
“子时!人都睡死了!琏二爷宿醉未消,此刻怕是雷都打不醒!”李先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富贵险中求!难道你想等着被捆了送去衙门吗?!”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两只蠹虫心中蔓延、发酵,最终驱使他们铤而走险,将交易时间死死钉在了——今夜子时,宏发典当行后巷!
【诱饵生效:恐慌指数激增】
目标行为: 加速行动确认(交易时间锁定:子时)。
信息捕获: “宏发典后巷”、“交割”、“钱货两讫”。
整个白日,林府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度过。
林黛玉(月欣然)在东厢“静养”,贾琏在前厅书房或坐或卧,心神不宁地翻着闲书,时不时被林如海房中传来的压抑咳嗽声惊得眼皮直跳。
库房和账房表面如常,暗地里,李先生疯狂地在一本伪造的“旧账”上填补着可能的漏洞,陈二则像热锅上的蚂蚁,偷偷将几件用厚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沉重物件,塞进了库房角落一辆运送杂物、不起眼的旧板车底部。
林黛玉(月欣然)的意识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着整个林府。
目标的每一次心跳加速,每一次气息不稳,每一次异常的能量波动(如搬动沉重赃物的体力消耗),都清晰地勾勒出他们行动的轨迹。
她耐心地等待着,如同蛰伏于暗影的猎手,等待着猎物彻底走入陷阱的中心。
【全局监控:目标轨迹实时追踪】
赃物转移路径: 库房→旧板车底部(伪装)。
行动节点: 预计亥时三刻(人定时分),陈二驾板车从后角门出府。
夜幕降临,寒风再起。
贾琏用过晚饭,又在书房灌了几杯闷酒,试图驱散心头那越来越沉重的压抑感和隐隐的不祥预感。
林如海的咳嗽声、林黛玉病危的消息、还有那该死的查账……他烦躁地将酒杯掼在桌上。
“二爷,您……您也宽宽心。”兴儿小心翼翼地上前斟酒,“林老爷吉人天相,林姑娘定也能熬过来的……”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带着哭腔:“二爷!二爷不好了!林姑娘……林姑娘方才又咳得厥过去了!王嬷嬷叫您快去看看吧!说……说怕是……”后面的话她吓得不敢说了。
“什么?!”贾琏猛地站起,酒意吓醒了一半!他抬脚就往外冲,冲到东厢房外间,只听里面传来王嬷嬷和雪雁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呼喊:“姑娘!姑娘您醒醒啊!大夫!快请大夫!”
贾琏头皮发麻,隔着帘子急问:“怎么了?林妹妹怎么样了?”
王嬷嬷扑了出来,满脸涕泪,噗通跪下:“琏二爷!求您做主啊!姑娘她……她方才看琏二爷送来的书,看着看着就咳,咳着咳着就吐了血,接着就……就厥过去了啊!气息弱得都快摸不着了!二爷!这可怎么办啊!”
贾琏如遭雷击!看书?看他送的书?!
虽说那书是新的,可……难道是书有问题?
或是姑娘伤心太过,那书勾起了什么思绪?
这要是真在他送的物件上出了事……他简直不敢想老太太会如何震怒!
“快!快去请大夫!用我的马!快!”贾琏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调。兴儿连滚滚爬地冲了出去。
贾琏在外间急得团团转,懊悔、恐惧、烦躁交织。
就在这时,一直守在里间床前,哭得眼睛红肿的雪雁,似乎因为慌乱过度,脚下一个踉跄,撞倒了旁边小几上一个半开的锦匣。
“哗啦”一声,匣子里几卷散开的旧账册掉了出来,其中一份正好滑落到贾琏脚边。
贾琏下意识低头一瞥。昏暗灯光下,一行墨迹尚新的字迹刺入眼帘:
“……腊月廿三,支库银九百七十两,购百年老山参一枚入库……”
下方却是另一行截然不同、墨色陈旧的记录:
“……同日,库房出白玉雕瑞兽炉一尊,紫檀嵌螺钿插屏一架,作价纹银九百八十两,抵付参款……中人:宏发典陈朝奉……”
旁边还有一行细小的、显然是匆忙添上去的歪斜批注:“参未入库,抵物未销?疑误。待查。”
贾琏起初是心烦意乱,目光掠过,并未在意。
然而,“宏发典”三个字,连同那“白玉雕瑞兽炉”、“紫檀嵌螺钿插屏”的名字,如同冰冷的针刺,猛地扎进他混乱的脑海!
他可是荣国府嫡长孙,从小锦衣玉食,眼光毒辣!这两样东西,分明是林家库房里他前几日偶然见过、价值不菲的古董珍玩!
价值岂止九百多两?至少翻倍!
而且“抵付参款”?参呢?库房账目不是李先生管吗?怎么会和典当行扯上关系?还“疑误待查”?
贪墨!
监守自盗!
还勾结外人!
借着林府主家病危生死不明,疯狂盗卖产业!难怪账目不对!
难怪昨日李先生回话时眼神闪烁!原来根子在这里!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腾地窜起!他贾琏再荒唐,也容不得眼皮子底下被当傻子耍!
更何况,这贪墨若坐实了,他这监管不力的责任绝对跑不掉!回去如何向老太太、向父亲交代?!
“兴儿!兴儿死哪去了!”贾琏猛地转身咆哮,须发皆张,方才因林黛玉病重而产生的恐惧愧疚,瞬间被这滔天怒火和关乎自身利害的惊怒取代。
刚把王大夫连拖带拽弄进府的兴儿,被他主子这从未有过的狰狞怒容吓得一哆嗦:“二……二爷?”
“带人!抄家伙!叫上所有得力的护院小厮!给我把库房陈二,还有账房那个李先生,立刻、马上、捆起来押到我面前!!”贾琏双眼赤红,指着地上那份散开的账册残页,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凛冽的杀意,“再给我备马!立刻去宏发典当行!给我堵住后门!一只耗子都不许放跑!”
【借刀:成功】
贾琏反应: 盛怒(被愚弄感+自身责任危机感),行动力爆(执行力≈100%)。
铁证: “账册”(伪造的关键信息页,墨色差异、逻辑漏洞、指向清晰)。
大夫被这杀气腾腾的场面骇得腿软,几乎是被小厮架着跌跌撞撞进了林黛玉(月欣然)的里间。
而此刻,贾琏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带着十几个如狼似虎、提着棍棒绳索的护院小厮,直扑账房和库房!
账房李先生还在满头大汗地涂抹他那本假账,房门“哐当”一声被踹开。
他惊愕抬头,只看到贾琏那张铁青暴怒的脸。
“捆了!”贾琏根本不给任何辩解机会,冰冷地吐出两个字。
两个护院如饿虎扑食般上前,干净利落地将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李先生捆成了粽子,嘴也被破布塞住。
库房那边,陈二管事正心神不宁地准备推那辆藏着赃物的旧板车往后角门溜,同样被冲进来的护院堵了个正着。
板车被掀翻,厚布包裹摔开,露出里面掩藏的一尊温润无瑕的白玉瑞兽炉和一座流光溢彩的紫檀螺钿插屏。
正是账册上所列之物!
贾琏看着这两件林家珍宝,气得浑身发抖,一脚狠狠踹在陈二胸口:“好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收网:前半程】
府内蛀虫: 李、陈二人当场人赃并获(账册、赃物铁证)。
效率: 雷霆万钧,未留反抗余地。
贾琏留下几人看守捆得像死猪般的李、陈二人,亲自带着兴儿和七八个精悍护院,骑上快马,顶着刺骨寒风,直扑宏发典当行!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如雷滚动。
宏发典当行后巷,幽深狭窄。
一辆罩着青布的小轿停在阴影里。
穿着厚袄、戴着皮帽、焦急等待的陈朝奉(典当行管事)正跺着脚取暖,身边跟着两个伙计和一个账房。
约定的子时快到了。
突然,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巷口骤然被火把照亮!
“围起来!一个不许走脱!”贾琏勒马大喝,声音在窄巷中回荡。
护院们如狼似虎地扑上,瞬间将惊骇欲绝的陈朝奉等人按倒在地。
“搜!”贾琏翻身下马,眼神冰冷如刀。
一个伙计怀里的一个沉甸甸的蓝布包袱被扯开,里面是整整齐齐十锭雪花官银(约五百两),还有几张写好的当票存根,上面赫然写着“白玉瑞兽炉一架,纹银五百两”、“紫檀嵌螺钿插屏一具,纹银四百八十两”!
“好!好一个宏发典!好一个陈朝奉!”贾琏怒极反笑,拿起那当票存根和地上的银锭,证据确凿!“给我一并捆了!押回林府!”
【收网:后半程】
外部勾结: 宏发典陈朝奉等人赃并获(赃银、当票存根)。
流程: 干净利落,时间精准(交易前一刻)。
林府前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李、陈二人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抖如筛糠。
宏发典的陈朝奉等人则面无人色,跪在一旁。
地上散落着账册残页、白玉炉、紫檀屏、银锭、当票……所有铁证,一目了然。
贾琏端坐主位,脸色依旧阴沉,但最初的狂暴怒火已稍稍平息,代之以一种冰冷的、属于世家公子的威压。他不需要咆哮,那眼神就足以让地上的蠹虫肝胆俱裂。
“说。”他只吐出一个字。
李先生吓得尿了裤子,抖着嗓子,语无伦次地开始招供,从如何做假账亏空,到和陈二里应外合偷盗库房珍品,再到勾结宏发典压价销赃,一五一十,涕泪横流。
陈二只会磕头如捣蒜。
陈朝奉也抖抖索索地承认了压价收赃、伪造低价当票的事实。
贾琏听着,眼神越来越冷。
他粗略一算,光是眼前这几件东西和账上亏空,被他们吞没的林家财物就不下三四千两!而这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他心中既怒这些蠹虫的胆大包天,更惊林家内部管理竟已糜烂至此!
姑父……唉……
“把这三个首恶,”贾琏指着李、陈、陈朝奉,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连同这些赃物、证词,立刻给我捆了,押送扬州府衙!告诉府尹大人,林大人病重,我荣国府贾琏代为呈告,请大人从严办理!”
他知道,只有官府立案,才能真正斩草除根,杜绝后患,也才能彻底洗脱他自己监管不力的嫌疑。
“至于其他人等,”他扫了一眼宏发典那几个面无人色的伙计账房,“每人重责三十大板,革退!宏发典……哼,以后扬州城内,别想再做生意了!”这是直接断了宏发典的根基。
处理完这些,贾琏揉着发痛的额角,疲惫感涌上。
他瞥了一眼地上那两箱闪亮的赃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