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林晓的书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封未寄出的信静静躺在《飞鸟集》的扉页上,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林晓坐在书桌前,指尖轻轻摩挲着信封的边缘,眼神空洞而疲惫。
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校园广播里播放着轻快的晨曲。
一切如常,只有她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晓晓,吃早饭了!”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日常的温暖。
“来了。”林晓机械地应着,将信封塞进书包最隐蔽的夹层,仿佛那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镜中的女孩眼睛红肿,嘴角下垂,像一朵被暴雨打蔫的花。
餐桌上,父亲正在看报纸,母亲忙碌地盛粥。普通而温馨的家庭场景,却让林晓鼻尖一酸。
她想起苏静婉那身价值不菲的香奈儿套装,想起云间美术馆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想起那张天价的“启明星”竞赛班宣传单……
一种前所未有的自卑和无力感如潮水般涌来。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母亲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关切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没事,昨晚没睡好。”林晓低头喝粥,避开母亲的目光。
“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父亲放下报纸,语气温和,“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就好。”
尽力就好。多么轻描淡写的四个字。林晓的喉咙发紧。
他们不知道,有些差距,不是“尽力”就能跨越的。有些鸿沟,从出生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嗯。”她含糊地应着,匆匆扒完碗里的粥,“我去上学了。”
走出家门,初夏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她下意识地摸了摸书包里的那封信,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她必须亲手结束这一切,在苏辰面前保持最后的尊严,而不是被他母亲以“关心”的名义羞辱得体无完肤。
校园里,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向教学楼,欢声笑语在晨光中流淌。
林晓低着头,像一抹灰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穿行其中。
“林晓!”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的身体瞬间僵直,血液仿佛凝固。是苏辰。她不敢回头,只能加快脚步。
“林晓,等一下!”脚步声逼近,苏辰追了上来,挡在她面前。
他穿着整洁的校服衬衫,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那道淡粉色的伤痕已经几乎看不见了,但他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锐利和急切。
“为什么躲着我?”他直截了当地问,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从上周五开始,图书馆、读书会、甚至数学自习……你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林晓死死盯着地面,不敢抬头看他。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我……最近很忙。”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忙?”苏辰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忙到连一个眼神都不给我?忙到看到我就转身走开?”
他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柔和,“是因为那张书签吗?你看到了,对不对?”
书签。那枚滚烫的、写着泰戈尔诗句的书签。林晓的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腔。
她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对上了苏辰那双深邃如潭的眼睛。
那里面盛满了困惑、期待和某种她不敢解读的深情。
“我……”她的嘴唇颤抖着,那句排练了无数遍的“算了吧”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从远处传来。
林晓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苏静婉。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浅灰色职业套装,正和校长边走边谈,朝行政楼方向走去。
虽然距离尚远,但那种与生俱来的优雅气场和不容忽视的存在感,让林晓瞬间如坠冰窟。
美术馆咖啡厅里那些裹着蜜糖的刀锋话语再次在耳边回响:“不同的圈子,不同的起点,决定了不同的未来……强行靠近,只会让你自己很辛苦……”
“林晓?”苏辰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你认识我妈?”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林晓摇摇欲坠的防线。
她猛地后退一步,从书包里掏出那封未寄出的信,塞到苏辰手里,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给……给你的。对不起。”
说完,她转身就跑,像逃离一场噩梦。身后传来苏辰急促的呼唤,但她不敢回头,不敢停下。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跌跌撞撞地冲进教学楼,躲进了女洗手间最里面的隔间,才敢让压抑已久的泪水决堤而出。
洗手间里人来人往,水流声、谈笑声、关门声交织在一起。
林晓死死咬住嘴唇,不让啜泣声泄露出去。她颤抖着打开书包,那本《飞鸟集》静静地躺在里面。
她翻开扉页,那张书签已经不在了——它现在在苏辰手里,连同她那封残忍的告别信。
镜子里的自己双眼红肿,狼狈不堪。
她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发烫的脸颊,却冲不散心底那份撕裂般的痛楚。
“听说了吗?那个开学时做演讲的新生代表苏辰,好像和家里闹矛盾了!”一个女生八卦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
林晓的身体猛地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