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去图书馆吗？”他背上包，侧头问她。
“嗯，下午没课。”
“正好，我有个编程题卡住了，你帮我看看思路？”他说着，自然地接过她的背包，“你这包看着小，装的东西倒不少。”
林雪跟在他身后走出礼堂，阳光穿过走廊的玻璃窗，在他肩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她看见他连帽衫的帽子上沾了根头发，是自己早上梳头时掉的，浅棕色的，很显眼。
“你帽子上……”她伸手想去摘，指尖快碰到布料时又猛地缩回来，“有根头发。”
赵竹愣了一下，抬手在帽子上摸了半天，没摸到，反而把头发蹭得更深了。林雪忍不住笑出声，踮起脚尖帮他摘下来，指尖不小心扫过他的耳廓，像被静电打了一下。
“谢了。”他的耳朵更红了，低头假装整理背包带，“我这记性，总是丢三落四的。”
图书馆的老馆三楼还是老样子，靠窗的位置空着，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照进来，在地上拼出一块斑斓的拼图。赵竹把背包放在桌上，拿出电脑和课本，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代码。
“就是这个循环嵌套，总提示错误。”他指着屏幕，眉头微微皱着，“我查了资料，逻辑应该没问题啊。”
林雪凑过去看，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把睫毛的影子投在脸颊上。她看得认真，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胳膊，发间的洗发水香味飘过来，是淡淡的栀子花香。
“你看这里，”她指着其中一行代码，声音很轻，“变量名重复定义了，虽然作用域不同，但编译器可能会混淆。”
赵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恍然大悟地拍了下额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你太厉害了吧，这都看得出来。”
“以前帮我弟看过类似的题。”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缩回手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放在键盘上的手，两个人像触电似的同时缩回，空气里弥漫着一丝微妙的尴尬。
赵竹清了清嗓子，低头修改代码，耳朵却一直红着。林雪翻开自己的《古代文学史》，目光落在“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上，心思却怎么也集中不起来，总忍不住偷偷看他。
他认真的时候侧脸很好看，下颌线清晰，睫毛长而密，眼镜偶尔会滑下来，他就用指尖往上推一下，动作自然又好看。阳光照在他的手背上，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敲键盘时手指翻飞，像在弹钢琴。
不知过了多久，赵竹突然停下动作，转过头看着她：“改好了，编译通过了。”
“嗯，恭喜。”林雪连忙低下头，假装看书，耳根却热得发烫。
“为了感谢你，晚上请你吃烧烤吧？学校后门那家，据说烤鸡翅特别香。”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期待。
“好啊。”她几乎没犹豫就答应了，说完才想起晚上有个班级例会，“不过……我七点要开班会，可能要晚点。”
“没事，我等你。”他笑得爽快，“开完会给我发消息，我去接你。”
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翻书声和偶尔的键盘声。林雪看着书页上的字，却一个也看不进去，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蹦蹦跳跳的。她偷偷抬眼，正好对上赵竹看过来的目光，他像被抓包的小孩似的，慌忙转过头去，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着。
夕阳西下时，林雪收拾东西准备去开班会。赵竹把她送到图书馆门口，从背包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开会肯定无聊，含颗糖提提神。”
糖纸在阳光下闪着光，是绿色的，和他连帽衫的颜色很像。林雪接过来，指尖碰到他的手心，暖暖的。
“那我先走了。”
“嗯，开完会联系我。”他冲她挥挥手，站在老槐树下看着她走远，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拐角，才转身回了图书馆。
班会果然很无聊，辅导员在讲台上念着规章制度，声音像催眠曲。林雪把薄荷糖放进嘴里，清凉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驱散了些许困意。她偷偷拿出手机，给赵竹发了条消息：“正在念第三十二条，还有十条。”
很快收到回复：“我刚点了烤鸡翅，多加辣，等你。”
她看着屏幕上的字，忍不住笑了出来，被辅导员瞪了一眼，赶紧低下头，假装认真记笔记，嘴角却一直弯着。
班会结束时已经快八点了。林雪走出教学楼，就看见赵竹站在路灯下，手里拎着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装着烤串，香气隔着老远就能闻到。
“等很久了吧？”她有点不好意思。
“没多久，刚到。”他把塑料袋递给她，“还热着呢，快吃。”
烤鸡翅烤得金黄，油光锃亮的，撒着芝麻和辣椒粉，咬一口外皮酥脆，里面的肉嫩得流汁。林雪吃得满嘴是油，赵竹递过来一张纸巾，眼神里带着笑意：“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太好吃了。”她含糊不清地说，又咬了一口烤茄子，蒜蓉的香味在嘴里爆开。
他们沿着操场边的小路慢慢走，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偶尔会交叠在一起。远处的篮球场还有人在打球，拍球声和欢呼声断断续续地飘过来，混合着烤串的香味和晚风里的桂花香。
“对了，明天下午有计算机系的迎新篮球赛，你要不要来看？”赵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声音有点试探，“我报名参加了，打后卫。”
“你还会打篮球？”林雪惊讶地抬头。
“以前高中校队的，还行吧。”他笑得有点得意，“就是好久没打了，可能有点菜。”
“我去看。”她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需要给你加油吗？”
“当然需要。”他停下脚步，看着她，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像盛着星星，“你要是来，我肯定能多进几个球。”
林雪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吃手里的烤串，脸颊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走到宿舍楼下时，烤串已经吃完了。赵竹接过她手里的竹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明天下午三点，体育馆，别迟到。”
“嗯，我记住了。”
“那我走了。”他后退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明天穿舒服点的鞋，体育馆的台阶有点滑。”
“好。”
林雪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白T恤的衣角在晚风中轻轻晃动。回到宿舍，陈佳佳和孟瑶又围了上来。
“又跟那个计算机系的出去了？”陈佳佳一脸八卦，“老实说，你们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没有啊。”林雪把书包放下，脸颊还有点烫，“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会记得你爱吃椰果？普通朋友会等你开班会到八点？”孟瑶推了推眼镜，一针见血。
林雪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那颗没吃完的薄荷糖，糖纸在灯光下闪着微光。她想起赵竹说“你要是来，我肯定能多进几个球”时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又向上扬了起来。
窗外的月光比昨晚更亮了，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书桌上，像撒了一地碎银。林雪拿起手机，给赵竹发了条消息：“明天加油，我会去的。”
屏幕那头很快回了个“收到”，后面跟着一个打篮球的小人表情。
她把手机放在枕头边，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全是赵竹的样子——他低头改代码时认真的侧脸，他递烤串时含笑的眼睛，他说“你要是来”时亮晶晶的目光。
这个秋天，好像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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