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已经连续下了三天。
我站在画廊三楼的楼梯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枚被烧焦的珍珠耳钉。三天前那个雨夜的记忆仍然清晰得可怕——燃烧的肖像画、祁煜苍白的脸色、还有那个手持调色刀的黑衣人。
祁煜还要在那里站多久？
祁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晚星抬头，看见他倚在螺旋楼梯的拐角处，月光从狭小的天窗洒落，为他镀上一层银色的轮廓。他今天穿了件深黑色的高领毛衣，右手依旧插在口袋里。
林晚星我在想...
我踏上吱呀作响的木制楼梯
林晚星为什么你的画室要建在这么隐蔽的地方？
祁煜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祁煜因为有些秘密，不适合在阳光下展示。
随着"咔嗒"一声轻响，祁煜推开了一扇伪装成书架的橡木门。我倒吸一口凉气——
整个画室像一座被时间遗忘的博物馆。挑高的穹顶上垂挂着数十盏黄铜吊灯，将空间照得如同白昼。四面的墙壁完全被素描纸覆盖，每一张都记录着不同场景中的我：我在咖啡馆咬着笔杆改稿的样子，我在雨中奔跑时飞扬的发丝，我在火中伸出的那只绝望的手...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幅画的右下角都标注着日期，而且全都是未来的时间。
林晚星这些...都是你会看到的未来？
我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伸手触碰最近的一幅画，画中的我正在一家甜品店前驻足，日期显示是明天下午三点。
祁煜不全是。
祁煜走向画室中央的橡木工作台
祁煜只有关于你的部分，我画得特别详细。
工作台上摊开着一本厚重的皮质笔记本，烫金的封面上用花体英文写着《观测记录》。祁煜的手指在封面上停留了片刻，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展示这个秘密。
他的右手始终没有从口袋里拿出来。
林晚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轻声问
祁煜第一次见到你的三个月前。
祁煜终于翻开笔记本。
祁煜那天我画了一幅陌生的肖像，画中的女孩站在火里。后来我才知道，那天的日期正好是你预定来采访我的日子。
笔记本的内页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尝试。我俯身细看，发现每一页都像科学实验报告般严谨：
「7月3日，尝试修改地铁线路：
- 方法：提前通知地铁检修
- 结果：事故延迟2小时发生
- 代价：左手小指透明度增加15%」
「7月17日，干预燃气泄漏：
- 方法：匿名举报管道老化
- 结果：火灾推迟6小时
- 代价：右手食指透明度增加20%」
每一页记录旁边都附着素描，画中的祁煜身体透明程度逐渐加深。最新的一页写着：
「9月12日，直接接触干预：
- 方法：引导目标避开初始相遇点
- 结果：相遇时间延后3分钟
- 代价：？？？（超出预期）」
我突然觉得呼吸困难。指着那三个问号
林晚星这是什么意思？
祁煜沉默了片刻，终于将右手从口袋里抽出。我捂住嘴——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已经近乎透明，在灯光下像两缕轻烟。
祁煜每次干预未来，我的存在就会被抹去一点。
祁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祁煜但那天晚上带你离开画廊时，消耗的速度突然加快了。
想起雨夜里那个黑衣人，想起那把刻着字的调色刀。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我脑海中形成
林晚星那个人...是不是和你的能力有关？
祁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走向画室角落的一个保险柜，输入密码后取出一幅被黑布遮盖的画框。
祁煜他叫陈墨，曾经是我的...
祁煜的话突然停住，他猛地转头看向窗外
祁煜该死，他找到这里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对面大楼的天台上，一个黑影正举着望远镜朝这边观望。即使隔着雨幕，我也能认出那件标志性的黑雨衣。
祁煜迅速拉上窗帘，转身将笔记本塞进我手中
祁煜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带着这个离开，永远别再找我。第二...
他掀开那幅画上的黑布。画中的我站在十字路口的场景，日期显示是今晚23:30。画面中，一辆失控的卡车正向我疾驰而来。
祁煜留下来，和我一起对抗这个该死的命运。
我的心脏狂跳。翻开笔记本的最新一页，发现祁煜已经用红笔画了十几个不同的方案，每个方案旁边都标注着预估的"代价"。
林晚星为什么？
我抬头直视祁煜的眼睛
林晚星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我们明明才认识三天。
祁煜的指尖轻轻拂过画中我的脸庞
祁煜因为在所有我能预见的未来里，只有和你有关的那些...值得被改变。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大。我抓起工作台上的颜料盘，将猩红的颜料直接泼在那幅预知画上。
林晚星我选第三种方案。
我的声音因决心而颤抖
林晚星不逃避，不牺牲，我们一起重写结局。
令我惊讶的是，被颜料覆盖的画面竟然开始缓慢变化。更不可思议的是，祁煜透明的手指在红光中似乎恢复了些许实质。
祁煜这不可能...
祁煜盯着自己的手指，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祁煜除非...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画室的监控屏幕上，黑衣人已经进入了画廊一楼。
抓起桌上的裁纸刀，却发现自己的手腕正在发出淡淡的金光。
祁煜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
祁煜原来如此...你就是那个变量。
林晚星什么变量？
祁煜在所有预知的未来里，
祁煜握住我发光的手腕
祁煜只有你，是我永远无法准确预测的那个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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