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诀,洞月湖边。
今日的南诀,依旧被磅礴大雨笼罩,两日前的雨歇似乎只是一个意外。
雨生魔撑着那柄伞站在湖边,望着湖对岸的那座竹楼。
湖名洞月湖,竹楼里住着南诀如今的第一高手,烟凌霞。
玥卿和叶鼎之相携站在雨生魔的身后。
玥卿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叶鼎之身体的紧绷,以及空气中那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她安静地站着,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的手更紧地嵌入叶鼎之的掌心,无声地传递着支持。
烟凌霞涉水款款而来,如履平地,她站在湖心,万千落雨还未近她身就已消散无踪。
烟凌霞“早寒临洞月,轻素卷帘烟。”
烟凌霞“雨生魔,你还是来了。”
雨生魔纵身一跃,一剑挥下,烟凌霞回以一刀。
一剑一刀相撞在一处,真气在半空中激荡出一圈波纹,而后猛地射出。
叶鼎之脸色一变,第一时间不是自保,而是猛地将玥卿完全护在自己身后,手中长剑仓促格挡。
那强劲的真气震得他手臂发麻,气血翻涌,他却硬生生扛住,半步未退。
叶鼎之关切地侧头低问:
叶鼎之“清儿,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玥卿被他护得严实,感受着他毫不犹豫的保护,心中一暖,摇头轻声道:
玥卿“我没事,你自己也要小心啊。”
大战过后,因剑仙与刀仙的激烈比斗而骤起的大雨已然停歇,天地间只剩下一片湿漉的宁静。
烟凌霞手中长刀已折,衣襟上血迹斑斑,半撑着身子倒在地上。
她抬头看向雨生魔,眼神带着几分惋惜和不解。
烟凌霞“我输了,可你却要死了。你求的,不应该只是这个南诀第一高手的虚名。”
雨生魔闻言淡淡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讥诮和超然。
雨生魔“我从来也没说过我求的,只是这样一个虚名吧。不过世间既如此认为,那便这样认为好了。”
叶鼎之携着玥卿从后走了出来,他脸上泪水纵横,已然说不出话来。
雨生魔回头,眼神慈爱地在两人之间流转,最后定格在他们下意识紧紧交握的手上,那眼神里是一种了然的、彻底的安心。
他目光温和地看向叶鼎之,带着一丝无奈的纵容。
雨生魔“我让你不要看那最后一剑,可你还是看了吧。”
叶鼎之声音哽咽,充满了不舍与愧疚。
叶鼎之“师父……我……”
雨生魔轻轻摆了摆手,打断了叶鼎之,示意他不必多说。
他将目光转向玥卿,眼神变得极其温和。
雨生魔“清儿,云儿这孩子性子实,往后辛苦你了。”
雨生魔的目光重新回到叶鼎之身上。
雨生魔“我给你留了份信,信上有一个地址,你根据信上的地址去寻,那里有为师送你的一份礼物。”
雨生魔“北边有个老头子,你师父一辈子也没能赢过他。你要争口气,赢过他的徒弟。”
雨生魔唇角轻扬,露出笑容。
雨生魔“以后的路还很长,不过,你不是一个人走。”
最后,他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再次停留,而后看着两人的面庞。
雨生魔“好好的……你们两个。”
雨生魔最后深深、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他转身,衣袂飘动,再无半分留恋地踏浪而去,身影融入水天之间,洒脱至极。
玥卿怔怔地望着雨生魔决绝离去,逐渐消失在烟波浩渺中的背影,心中的感情很复杂。
她转头看向身旁悲痛欲绝、几乎站立不稳的叶鼎之。
叶鼎之望着雨生魔消失的方向,泪流满面,身体因巨大的悲伤而微微颤抖,玥卿从未见过他如此伤心脆弱的一面。
玥卿没有多想,转身拥抱住叶鼎之。
叶鼎之一颤,而后猛地反手紧紧抱住玥卿,将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
他闷在玥卿肩头,叫着她的名字,声音破碎不堪。
叶鼎之“清儿……清儿……”
玥卿什么也没说,只是更用力地回抱着他,一只手紧紧环住他的背,另一只手轻柔地抚着他的后脑,仿佛想要通过这个动作抚平他所有的伤痛。
……
前往雪月城的马车正在飞快地前行着,南宫春水却突然勒住了缰绳,停下了马车。
不明所以的百里东君一脸困惑地从车厢内探出脑袋,竟看见南宫春水一改日常慵懒戏谑的模样,面色沉静,遥望着远方的天空。
百里东君眨了眨眼睛,好奇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问道:
百里东君“春水兄,怎么了?”
南宫春水轻轻叹了口气。
南宫春水“远方,似有故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