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春日的暖意尚未真正降临,一股刺骨的寒流却率先席卷了皇宫,乃至整个朝堂。
二皇子萧崇,目盲了。
事故的起因很是简单,一块毒点心,由萧楚河亲手端给他的点心。
御医诊断的结果是毒性猛烈,虽然性命无忧,却损了目力,再难复明。
一时间,流言蜚语,暗潮汹涌。
萧崇为萧楚河的清白做了证明,明德帝震怒彻查,结果也的确与萧楚河无关,因为主使者一开始想害得就是他。
明德帝因为萧崇的目盲和懂事,对他更加怜惜,赏赐如流水般送入他的宫殿,关怀备至。
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一个双目失明的皇子,已经基本宣告失去了继承大统的资格。
萧崇的处境一落千丈,他的温和儒雅、博学多才,过去被人欣赏、赞颂的地方,如今在旁人眼中全变成了无用的东西。
那些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看好他的世家子弟、朝中大臣顷刻间散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或讥讽或幸灾乐祸的闲言碎语。
……
皇宫,萧崇寝殿。
萧崇静静地坐在窗边,仿佛在观赏着窗外的风景,可惜那双眼睛,只是空洞地望着前方,没有焦点。
他听见轻浅而熟悉的脚步声,微微侧过头,现在还会来看他的人并不多了。
萧崇“是若依吗?”
叶若依“嗯。”
叶若依走到萧崇身边坐下。
叶若依“感觉好些了吗?”
萧崇唇角扬起一抹温和的浅笑。
萧崇“御医说,余毒已清,身体已无大碍。”
萧崇“只可惜,之前答应你一起去长玉楼赏花的,要暂时食言了。”
叶若依的声音轻柔却坚定。
叶若依“花年年都会开,长玉楼也一直在那里,我们之后再一起去便是。”
叶若依“我们可以一起去听风吹拂过花枝的声音,嗅闻那里的花香,我还可以将看到的景象,细细说给你听。”
萧崇看向叶若依,在脑海中勾勒想象着她说话时的模样,唇边的笑意更深切了几分。
萧崇“听风闻香,再由你来为我描绘,听起来,这似乎比单纯用眼睛去看,要更风雅、更有意趣。”
萧崇“等我能更熟练地感知到这世界了,我们就一起去长玉楼吧。”
他说这话时,神情坦然,没有半分自怜自艾,反而带着几分对未来的期待。
叶若依注视着萧崇依旧平和的面容,眼中流露出赞赏与欣慰。
叶若依“心若蒙尘,纵有明目亦如盲。”
叶若依“我真高兴,你的心还是如过去一样。”
萧崇朝着叶若依的方向,唇角扬起一个温润的笑容,语气认真而轻柔。
萧崇“我也很高兴,谢谢你,若依,谢谢你对我还是一如往昔。”
怜悯与同情,从来不是他想要从她那里得到的东西。
叶若依“因为萧崇依旧是萧崇,依旧是叶若依的朋友。”
叶若依“朋友之间,何必言谢。”
萧崇“……朋友。”
萧崇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手指蜷缩又松开,这也不是他想要的。
他面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
萧崇“是啊,朋友。”
叶若依观察着萧崇的神色,试探着问道:
叶若依“那你和楚河之间……”
萧崇微微摇了摇头,语气平和而理智。
萧崇“这件事,从头至尾都与楚河无关,我从未怀疑过他分毫,他依然是我的兄弟。”
萧崇“只是经过此事,我忽然看清,或者说,想通了许多东西。”
萧崇“有些距离,并非人力可以拉近,有些路,终究不能同行走。”
萧崇“我与楚河,或许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模样了,这并非谁的过错,只是……时也,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