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萧崇目盲一事搅动宫中风云,吸引了大半目光与议论的同时。
皇宫的另一隅,一件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微不足道,甚至未曾激起多少涟漪的事情发生了。
大皇子萧永的母亲,容妃,去世了。
没有阴谋诡计的揣测,没有沸沸扬扬的流言,她的离去就如同她生前在宫中一般,安静而低调。
对于明德帝乃至大多数宫人而言,这只是一件按制办理便可的寻常事。
一位并不得宠的妃嫔寿终正寝,这消息完全比不上二皇子目盲一事牵动人心。
然而,对于萧永而言,这无疑是天塌地陷般的大事。
……
容妃的寝宫。
殿内一片素缟,宫人们低着头,规矩地做着分内之事。
容妃虽然育有皇长子,但家族失势,自身又不得圣心,如今逝世,即使葬礼按制操办,也透着一股人情冷暖的凄清。
灵堂内,萧永一身孝服,跪在棺椁前,脊背挺直。
他没有流泪,只是面无表情地往火盆里添着纸钱,跳跃的火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看不出喜怒。
作为皇长子,母亲的葬礼,父皇只是按制下了旨意,并未亲临。
几位位份不高的嫔妃按例来过,说了几句客套话便离开了。
兄弟们,除了必须出席的场合,也少有单独前来吊唁的。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萧永只当是哪个宫人,没有回头。
直到那脚步声在他身旁停下,然后,他瞥见那抹素白的身影,在他母妃的灵前,行了一个标准的祭拜之礼。
萧永有些僵硬地转过看去,他看见了叶若依。
萧永“叶……小姐?”
他的声音因长久的沉默而有些沙哑,他完全没想到她会来。
叶若依祭拜完毕,目光落在萧永写满疲惫与哀伤的脸上。
叶若依“殿下,请节哀。”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萧永耳中。
萧永“多谢你来送母妃一程。”
叶若依“容妃娘娘性情温良,我理应来送送她的。”
温良……
是啊,他的母妃,一生与世无争,性情温良,因为父皇喜欢她的绣艺,所以她去世前还绣完给父皇准备的腰带。
她还给舅舅与外公做了两双冬靴,可惜现下舅舅和外公都不在天启城。
舅舅为了家族去参了军,外公告老还乡,东西暂时送不到他们手上。
叶若依“春日犹寒,大殿下一人守灵,需多保重。”
叶若依将手炉轻轻放在了萧永手边的蒲团旁。
萧永的目光落在那个手炉上。
他记得那时,他见她裹在狐裘里,面容精致却带着病气,他送去手炉,也只是一念之间的怜悯。
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刻,以这种方式,收到回礼。
叶若依“容妃娘娘若在天有灵,最希望看到的,定然是殿下一切安好。”
萧永沉默着,缓缓伸出手,将那手炉握在掌心。
温暖的触感从指尖蔓延,似乎一点点驱散了连日守灵积攒下的寒意。
他依旧没有流泪,只是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握着手炉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萧永“我记住了……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