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渊把玩着那枚玉佩，冰凉的触感在指尖流转，玉质温润，内里却暗藏玄机。他眯起眼睛，龙纹间那抹火漆印记清晰可见，仿佛是一道来自过去的诅咒。“啧啧，藏得够深啊。”他轻笑着，声音像碎冰落入寒潭，“陆沉舟，你以为靠苏晚晴那丫头就能逃过这劫？”
三日后的金銮殿上，吏部尚书颤巍巍地跪下，奏折展开时发出细微的纸响。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陛下，臣有本奏！陆沉舟私藏龙袍、勾结边军……企图谋反！”一时间，朝堂鸦雀无声，只听见几位官员齐刷刷跪地的声音，他们手中的证据——书信、图纸，一件件堆叠在地面，犹如一记记重锤砸向陆沉舟的命门。
龙椅上的皇帝脸色阴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猛地拍案而起，厉声道：“传旨！即刻捉拿陆沉舟及其党羽，抄没家产！”
圣旨传到别院时，苏晚晴正和陆沉舟对坐在庭院里叠纸鸢。阳光洒在他手腕上，丝线缠绕，竹骨尚未固定，绢布皱巴巴的。听到马蹄声由远及近，他手一顿，抬头看向她，眼神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他们来了。”他说完，将手中的半成品塞进她掌心，转身从墙上取下长剑，“从后门走，去城西窑厂等我。”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苏晚晴攥紧了那只还微微发热的纸鸢，指节因用力显得苍白。
“听话！”他嗓音低沉，眼眶微微泛红，“我若被抓，尚能辩解；可你是苏家嫡女，不能被牵连。”
她的鼻尖一酸，却倔强地踮起脚尖，在他唇角飞快落下一吻。“你不来，我就一直等。”说罢，她转身撞破窗户，跳进了竹林。身后的刀剑相击声混杂着他的闷哼，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
城西窑厂昏暗潮湿，苏晚晴抱着纸鸢蜷缩在角落，双眼紧盯着入口。直到暮色四合，一个踉跄的身影才出现在视线中。是陆沉舟，左臂鲜血淋漓，玄衣湿透，发丝凌乱贴在脸颊，显得狼狈又虚弱。“你怎么才来？”她冲上前扶住他，指尖触及滚烫的皮肤时这才发现他在发烧。
他靠墙坐下，抬手替她拭去泪痕，动作轻柔，指尖却冰凉。“城门盘查得紧，绕了远路。”他瞥见她怀里的纸鸢，扯出一抹笑意，“还带着呢？”
“当然，”她低着头替他包扎伤口，声音抖得厉害，“我们说好要一起放风筝的。”
夜色渐浓，火把的光芒刺破黑暗，官兵的喊杀声逼近。陆沉舟猛地将她拉进窑洞，用断砖堵住入口，只留一线缝隙透气。“别动，也别说话。”他捂住她的嘴，呼吸喷洒在耳畔。片刻后，他的咳嗽声骤然响起，鲜血溅在她袖口，如同一朵盛放的红梅。
时间似乎停滞了，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明灭不定。她看着他紧咬牙关的模样，心底泛起一阵酸涩。那些记忆深处的画面涌了上来——枯井中的少年，听着惨叫声熬过一夜。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嘈杂声渐渐远去。她刚想推砖，却见他身子一歪，直接跌倒在地。她慌忙抱住他，才发现背后竟插着七八支箭，血迹浸透了衣衫。箭尾白羽颤动，微弱的火光映衬下，更显得惨烈至极。
“陆沉舟！你醒醒！”她拼命摇晃他，眼泪止不住地滑落，“你说过要陪我看遍世间美景的！不准食言！”
他艰难睁开眼，睫毛上挂着细碎的血珠，却依旧努力挤出个笑：“晚晴……别哭……我没事……”
她在绝望中撕开裙摆，试图止血。远处传来鸡鸣，天快亮了，但她知道，如果再找不到大夫，他撑不过去。抱起他冲出窑厂时，晨露浸湿了她的裙摆。她拦下一辆马车，将所有银钱丢给车夫，恳求道：“去青峰山，找隐庐神医！求你快点！”
一路上，陆沉舟逐渐失去意识，手指却始终紧紧攥着她的腕子。她低头望着他惨白的脸，想起初见时他白衣胜雪的风采，忍不住泪如雨下，滴落在他手背上。
“你听着，”她凑到他耳边，哽咽却坚定，“你要是敢死，我就回我的时代，再也不来看你了！”
他嘴角轻轻勾起，像是回应。
抵达隐庐时已是黄昏，简陋的竹屋前草药飘香。老者接过陆沉舟检查伤势，眉头紧锁：“箭毒侵入肺腑，只能尽力一试。”
接下来七日，她寸步不离地守着他。高烧反复，呓语不断，有时叫着前朝旧事，有时喊她的名字。她替他擦身、喂药，夜深人静时趴在床边小憩，醒来总发现他的手还牢牢抓住她的衣角。
第七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脸上。他缓缓睁眼，看到趴在床边的她，抬手替她拂开发丝。“我……还活着？”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划过。
她猛然抬头，泪如泉涌：“你醒了！终于醒了！”
他笑着替她擦泪，指尖微凉：“不是说我要死你就走吗？怎么还不走？”
“骗你的。”她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窗外传来老者的笑声：“看来情根深种啊，寒毒竟比不上你们这份执念。”
陆沉舟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脸上：“是啊，是她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
阳光穿过竹窗，散落满地金辉，映在药碗里，荡漾着温暖的波纹。她凝视他的双眼，突然明白，命运从来不是靠什么光环改变，而是两个灵魂在绝境中相互取暖的力量。
只是，这场考验，不过是命运的第一关罢了。未来还有更多风雨，等待他们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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