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冰冷刺骨,我抱着秦淮茹往下坠。
四周是幽蓝色的光芒,像是有人在井壁上嵌了无数萤火虫。
她的发丝贴在我脖子上,湿漉漉的,带着槐花香。
"哐当——"
我们摔在一块青石板上。
秦淮茹的身子动了动,睫毛扑闪着。
我想把她扶起来,却发现手心粘着血。不是我的,是她的。"你醒着?"我压低声音。
她没回答,只是手指轻轻抓了我的衣袖。
那力道轻得像片落叶,却让我心里发紧。
井底不大,四周都是青灰色的石壁。
石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有些地方还残留着暗红的痕迹。
我蹲下身,看见一条细流从石缝里渗出来,顺着地势往中间流。
那水是往上走的,泛着蓝光。"这是哪?"我问秦淮茹。
她慢慢坐起来,靠着我肩膀。
"记不记得……那天你帮我捡棒子面的事?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记得。
那是四合院最冷的那个冬天,她抱着一袋棒子面摔倒在雪地里。
我帮她捡起来,她就说了句"建军,你真好"。"记得。"我说。
秦淮茹的手指突然抓紧了我的袖子。
"可那天……我其实故意把棒子面撒了的。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她。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亮得吓人。"为什么?"我问。
"因为那天……我要开始执行任务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扯出个奇怪的笑容,"组织说你是最好的'门'选,我得想办法接近你。
背叛之种突然在我胸口炸开金光。
我咬牙忍着疼,掌心血痕也跟着发烫。
那些符文在石壁上闪烁,映得秦淮茹的脸忽明忽暗。"别信她!
"黄瓜藤突然缠上我的脚踝,把我往另一边拽。秦淮茹的眼神变了。
她伸手想拉我,指尖泛着蓝光:"看着我的眼睛。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知道只要对上她的目光,我就完了。
可她的手还是抓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
"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吵架吗?
"她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你说我太自私,我说你太固执。
那天晚上……你给我送来一碗阳春面。"
我喉咙发干。那天确实有这回事。
我还记得她吃完面后,偷偷摸了摸我的手背。
"可那碗面里……我加了药。
"她的手指滑到我的脖子上,"那种药会让你对我产生依赖感。
背叛之种跳得更厉害了。
我感觉胸口像被烧红的铁块烫着,疼得几乎站不住。
可掌心血痕也在拉扯着我,像是要把我撕成两半。"别听她的!
"玉米杆在地上疯狂写着"别信她",字迹歪歪扭扭的,像是用树枝划出来的。
秦淮茹笑了:"你看,连它们都知道你在动摇。
她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带着槐花香。
这味道让我想起很多事:她替我包扎伤口时的温柔,她拿着菜刀追许大茂时的凶狠,还有她在神殿里划破自己脖子时的决绝。
"建军……"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像是怕惊醒了什么,"你知道我为什么总去厨房吗?"
我没说话。
"因为我喜欢看你切菜的样子。
"她凑近我耳边,"你总是把左手按在案板上,右手的小刀快得像飞似的。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这么切菜的。
可现在听起来,这话怎么这么像告别的话?
"去找她……"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断断续续,"别信他们……去找……真正的……我……"
话音未落,她的身子猛地一震。
我感觉到她手上的温度在消失,就像冬日里的炭火,一点点凉下去。"秦淮茹!"我叫她的名字。她的眼睛闭上了。
我慌忙伸手探她的鼻息,还好,还有气。
可掌心血痕还在发烫,背叛之种也没停。
我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
这一刻,我不知道该相信哪个秦淮茹。
是那个总爱跟我拌嘴的女人,还是这个说一切都是任务的陌生人?
"叮——"
一声钟响从地底传来。
我抬头看石壁,那些符文开始发光。
蓝光顺着水流往中间汇聚,形成一个圆形的湖泊。
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我们的身影。"欢迎回家,钥匙。
"有个女人的声音从湖底传来。
我抱起秦淮茹,往后退了几步。
可身后是石壁,已经没地方可退了。
"去找……真正的……我……"秦淮茹又呢喃了一遍,然后彻底昏了过去。
我咬咬牙,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人。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至少现在她是真实的。
她的心跳还在我怀里跳动,她的体温还贴着我的胸膛。"好。
"我对湖面说,"我去找。
说完这话,我抱着秦淮茹往前迈了一步。
脚下的青石消失了,我们开始往下坠。
可这次不是井水,而是镜面般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