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王丽的声音像一把尖刀，划破了放学后小巷的宁静。谢清宴后背紧贴着冰凉的瓷砖墙，数着头顶消防栓的螺丝钉——1、2、3...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五个女生围成的半圆正在不断缩小，像收紧的捕兽夹。
"他是不是喜欢你啊？"扎着丸子头的女生歪着头，笑容甜美得像涂了蜜的毒药。
"初中就认识吗？"另一个女生用指尖戳了戳谢清宴的肩膀，指甲上的亮片在夕阳下闪着刺眼的光。
谢清宴的喉咙发紧。这些问题她听过无数遍了，从上周那场班会之后。但此刻被堵在无人的小巷，那些曾经只是耳语的流言突然变成了实质性的威胁。
"我..."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包带。墙砖的凉意透过单薄的校服渗入脊背，让她想起被当众展示伪造聊天记录的那天。
"哎呀，人家害羞呢。"另一个女生突然伸手拽住谢清宴的马尾辫，力道不重，但足以让她头皮发麻，"要不要我们帮你问问钟..."
"让开。"
一个冷冽的声音像刀锋般劈开人群。女生们像触电般散开，谢清宴抬头，看见钟宴丞逆光站在巷口，符舒望和符知夏连忙跑过去站在谢清宴旁边，阳光在钟宴丞身后形成一圈朦胧的光晕。他手里拿着谢清宴忘在教室的浅蓝色水杯，杯壁上凝满水珠，显然刚洗过。
人群自动分出一条路。钟宴丞走过来时，王丽不甘心地嘟囔："我们就是聊聊天..."
"回去跟李燕说，后面谢清宴再有什么状况，我会送她去见帽子叔叔的。"钟宴丞甚至没看她一眼。
女生们作鸟兽散，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小巷重归寂静，只剩下空调外机嗡嗡的运转声。
谢清宴这才发现自己的腿在发抖。她试图站直身体，却不小心蹭到了墙上的青苔，在校服后背留下一道墨绿色的痕迹。
"脏了..."她小声说，不知怎么突然有点想哭。
钟宴丞把水杯递给她。指尖相触的瞬间，谢清宴感受到他手指上未干的水渍，冰凉湿润，像一场悄然而至的春雨。
"谢谢。"她捧着水杯，看着杯底晃动的柠檬片——那是她早上随手放的，没想到他还记得换新水。
回学校的路上，两人沉默地走着。谢清宴盯着地上两道拉长的影子，中间那道缝隙像是一条无形的界限。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染成琥珀色，偶尔重叠，又很快分开。
"其实你不用..."谢清宴终于打破沉默，"她们只是嘴上厉害。"
钟宴丞的脚步顿了一下："我知道。"
"那为什么..."
"我王丽是学校出名的小太妹，背后没有人指点，她也坏不到哪里去。"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谢清宴转头看他，发现钟宴丞的耳尖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红。他把水杯塞进她手里，这次力道有些重，百香果茶的水溅出来几滴，落在她手腕上，凉丝丝的。
校门口，杨序谦正倚在保安亭边啃冰棍，看见他们立刻挥手："哟，英雄救美回来啦？"
"闭嘴。"钟宴丞面无表情地说，但耳尖更红了。
谢清宴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条巷子里？"
杨序谦和钟宴丞交换了一个眼神。
"3班的刘悦给我发了消息。"杨序谦晃了晃手机，"说看见王丽她们跟着你往这边走了。"
谢清宴瞪大眼睛："刘悦？她不是王丽的..."
"闺蜜？"杨序谦咧嘴一笑，"准确说是前闺蜜。自从李燕那件事后，她看王丽就不太顺眼了。"
钟宴丞突然伸手，轻轻拂去谢清宴肩膀上的一片落叶。这个自然而然的动作让三个人都愣住了。落叶打着旋儿落在地上，像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
"咳，"杨序谦战术性咳嗽，"那什么，我去买水！"说完一溜烟跑了，符舒望和符知夏也连忙去小卖铺买东西吃，留下两人站在校门口的椰子树下。
暮色渐浓，路灯一盏盏亮起来。谢清宴摩挲着水杯上的凹痕——那是上周不小心摔的，没想到他还留着用。
"她们以后不会找你麻烦了。"钟宴丞突然说。
"你怎么知道？"
"我告诉教导主任李燕上次月考作弊的事。"
谢清宴差点被水呛到："真的假的？她真作弊了？"
"嗯。"钟宴丞嘴角微微上扬，"杨序谦亲眼看见的。"
谢清宴突然觉得，或许流言蜚语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站在她身边的人，愿意为她洗水杯，为她记住百香果，甚至为她翻出陈年旧账。
"钟宴丞。"她轻声唤道。
"嗯？"
"谢谢你。"她举起水杯，"为了这个。"
钟宴丞看着她，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睫毛上，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喂？"他接起电话，眉头渐渐皱起，"...知道了，马上回去。"
"怎么了？"谢清宴问。
"家里有点事。"钟宴丞收起手机，"我让杨序谦送你回家。"
"不用，我自己..."
但钟宴丞已经转身走向校门，背影挺拔得像一棵青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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