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生活比谢清宴想象中更忙碌。开学第一周，她就被各种社团招新、课程介绍和同乡会活动填满。晚上回到六人间的宿舍，她常常累得倒头就睡，连梦都来不及做。
十月的某个深夜，谢清宴在图书馆赶完一篇论文，走出大门时被冷风灌了个透心凉。她裹紧外套，突然想起今天还没查看高中同学群的消息。点开微信，99+的未读消息中，一条来自符舒望的私信格外醒目：
"清宴！我要结婚了！下个月十八号，你一定要回来当我的伴娘啊！符知夏忙，回不来了~"
谢清宴站在路灯下，盯着这条消息足足一分钟。那个总是笑得没心没肺的女孩，居然要结婚了？她才十九岁啊！
手指飞快地敲击屏幕："什么情况？！你跟谁结婚？我们才毕业一年啊！"
符舒望的回复几乎是瞬间跳出来的："吉临骁~"
谢清宴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吉临骁？那个在篮球场上叱咤风云，私下却腼腆得说话会脸红的男生？他和符舒望？
"你爸妈知道吗？"谢清宴问完就觉得自己蠢——都要结婚了，能不知道吗？
"知道啊，气得要死，但没办法嘛[吐舌表情]。已经怀孕二个月了。婚礼在老家办，你一定要来哦！对了，钟宴丞那边我让杨序谦通知了，他说尽量来。"
钟宴丞。这个名字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谢清宴心上。她和他都在对方的好友列表里躺着。自从在火车删了所有的聊天记录后，两个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有找对方聊天了，偶尔从同学那里听说，他在南方医科大表现优异，已经跟着教授做课题研究了。
"好，我一定回去。"谢清宴回复道，然后鬼使神差地又问："钟宴丞...他最近怎么样？"
"不知道啊，杨序谦说他整天泡在实验室，人都瘦了一圈。你不要告诉我，这一年多你们没有说过话？"
谢清宴没有回复。她抬头看着北方清冷的星空，突然无比想念南方潮湿的空气，和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少年。
---
婚礼前三天，谢清宴请了假回到南方。走出机场，熟悉的湿热空气扑面而来，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能尝到记忆中的味道。
"宴宴！这里！"符舒望站在接机口，挺着还不太明显的肚子朝她挥手。一年不见，她变了许多，长发剪成了利落的短发，脸上的婴儿肥褪去了，显露出几分成熟的风韵。
两个女孩紧紧拥抱在一起，符舒望身上熟悉的香水味让谢清宴鼻子一酸。
"想死你了！北方怎么样？有没有遇到帅气的学长？"符舒望拉着她的手叽叽喳喳，还和高中时一样活泼。
"还行吧，就是太干燥了。"谢清宴笑着回答，眼睛却不自觉地在接机的人群中搜寻。
符舒望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压低声音说："钟宴丞明天才到，他有个实验走不开。"
谢清宴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我又没问他..."
"得了吧，你们那点事全班谁不知道？"符舒望翻了个白眼，"我听说，拿到通知书的第三天回来过，跟他在海边聊了什么？。"
谢清宴没有接话。那天的事情她记得太清楚了——她鼓起勇气去到和钟宴丞经常去的海边只是想碰一下运气，看他会不会也在那里等自己。想说清楚自己三年的暗恋，却听到他冷淡的说保重，一路顺风等词……谢清宴失望的转身离开了那个曾经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海滩。
"他现在有女朋友了吗？"谢清宴小声问，心脏砰砰直跳。
符舒望摇摇头："听杨序谦说，他除了学习就是打工，连联谊都不参加。"
谢清宴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熟悉景色，轻声说："他到底怎么了啦?"
---
婚礼当天，阳光明媚。谢清宴穿着淡紫色的伴娘裙，帮符舒望整理头纱。新娘紧张得手心冒汗，不停地问妆容是否完美。
"你美极了。"谢清宴真诚地说。符舒望穿着简约的白色婚纱，因为怀孕不能穿太紧的款式，反而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杨序谦来了吗？他有没有说钟宴丞到没到？"符舒望突然问道。
谢清宴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今早一到酒店就问过同样的问题，但负责接待的同学说还没见到钟宴丞。
"我去看看。"她说着走出新娘休息室。
酒店宴会厅已经布置得喜气洋洋，宾客陆续到来。谢清宴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先看到了杨序谦——钟宴丞最好的兄弟。
"杨序谦！"她小跑过去，"钟宴丞呢？他来了吗？"
杨序谦转过身，表情有些尴尬："清宴...那个，宴丞临时来不了了。实验室有个重要数据出了问题，教授点名要他留下处理。"
谢清宴感觉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微笑："哦...没关系，学业重要。"
"但他让我带了礼金来了。"杨序谦急忙补充，从西装内袋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这是给符舒望的。”
此时司仪催促着新娘时间快开始了，谢清宴只能跟着走过去。伴郎不是杨序谦，是3班的同学，吉临骁初中的兄弟。
因为新娘怀孕不能喝酒，"新娘子不能喝，伴娘代劳！"吉临骁的大学室友举着酒杯，脸上已经泛着红光。宴会厅里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谢清宴看着面前满溢的白酒，喉咙发紧。她从来没喝过酒，连啤酒都只在家庭聚会上抿过一两口。但今天是符舒望的大喜之日，作为伴娘，她不能扫兴。
"我..."她刚想说话，符舒望就捏了捏她的手心。
"清宴不能喝就别勉强了。"新娘挺着还不明显的肚子，笑着解围。
"那怎么行！我们那儿规矩，伴娘就是替新娘挡酒的！"另一个男生起哄道，周围人跟着附和。
谢清宴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好，我喝。"她闭上眼睛，一饮而尽。烈酒像一团火从喉咙烧到胃里，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好！爽快！"周围响起掌声和口哨声。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谢清宴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起初是替符舒望挡酒，后来不知怎么变成了宾客们轮流来敬伴娘。白酒、红酒、啤酒轮番上阵，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脸颊烫得像要烧起来。
"够了，她不能再喝了。"一个男声插入嘈杂的人声中。谢清宴眯起眼睛，看见杨序谦挡在她面前，夺下了她手里的酒杯。
"哟，护花使者来了！"有人起哄。
杨序谦没理会那些调侃，扶着谢清宴的肩膀："你还好吗？"
谢清宴想说自己没事，一开口却打了个酒嗝。她捂住嘴，感觉天旋地转。"我想...坐一下..."她含糊地说。
杨序谦半扶半抱地把她带到宴会厅角落的沙发上。谢清宴瘫坐在柔软的靠垫里，感觉整个房间都在旋转。她隐约看见杨序谦拿出手机对着她拍了几张照片。
"你...干嘛拍我..."她伸手想抢手机，却扑了个空。
"留个纪念。"杨序谦笑着收起手机。发给钟宴丞看一下，我们曾经最酷的女孩喝完酒原来是这样的。
听到钟宴丞的名字，谢清宴突然鼻子一酸。
"他才不在乎..."她声音哽咽，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杨序谦愣住了，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崩溃。他手忙脚乱地掏出纸巾递给她："不是的，他实验室真的走不开..."
杨序谦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背："别哭了，妆都花了。"
"我讨厌他..."谢清宴抽抽搭搭地说，却连自己都不信这句话。
"好好好，讨厌讨厌。"杨序谦像哄小孩一样应和着，一边悄悄拿出手机，录下了她醉醺醺的抱怨。
又哭了一会儿，谢清宴的情绪渐渐平复，酒精带来的困意席卷而来。她歪在沙发扶手上，眼皮越来越沉。
第二天清晨，谢清宴在酒店的床上醒来，头痛欲裂。
"醒了？"符舒望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谢清宴这才发现新娘就坐在房间的沙发上，一脸促狭地看着她。
"我...昨晚..."谢清宴支支吾吾，不敢问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杨序谦把你送回来的。"符舒望笑着说。
谢清宴猛地坐起来，随即因为头晕扶住了床头柜："昨天？！"
"放心啦，昨天该说的，不该说都说了？"符舒望递给她一杯蜂蜜水。
谢清宴小口啜饮着蜂蜜水：“舒望，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这么难？"
符舒望摸着尚未隆起的小腹，笑容温柔："因为越在乎，越害怕失去啊。"
谢清宴望向窗外，海风岛的阳光明媚得刺眼。自从上大学过后，很久没有回海风岛了。放假也是回老家而已……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