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玻璃碎片在地板上折射出刺眼的光。金离瞳感到左手无名指传来剧痛，低头看见婚戒正像活物般勒紧皮肉，而右手的结婚证书突然渗出鲜血，染红了"林薇薇"三个字。
"选啊。"曼多拉的笑声从体温计碎裂的银光里钻出来，"选右边这个穿着病号服的冒牌货，还是选左边那个捧着你心头血醒来的真王妃？"
林薇薇突然揪住茉莉的护士衣领。两个女人都在变得透明，相触的手臂像雾气般互相渗透。金离瞳冲过去要拉开她们，手腕却被林薇薇反手扣住按在墙上——她掌心的疤痕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烙铁贴在他皮肤上。
"战神大人，您忘了吗？"茉莉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发间融化的塑料花汁顺着脖颈流进白大褂，"您说过要爱我、护我、信我，生生世世唯有我一个王妃！"她抬手撕碎自己的护士服前襟，心口那朵被金液灼出的梅花印记正在发光，形状竟和他记忆中罗丽的印记分毫不差。
"放狗屁！"林薇薇突然爆粗口，拽着金离瞳的领带将他扯到自己面前。廉价塑料珠链撞在他下巴上，细碎的火花溅到茉莉手背上，烫出一串燎泡。"那是曼多拉用记忆魔法篡改的！你以为你胸口这朵花是哪来的？是我献祭灵犀阁的时候，你硬抢过去塞给她的！"
金离瞳的腕表突然炸开玻璃表面。十二道光门里的金离瞳同时抬起头，穿战甲的那个拔出胸口的发簪，穿校服的那个推开身边的小女孩，穿冕服的那个抱着怀中女人化作光尘。不同时空的痛苦扭曲着同一张脸，十二道声音同时嘶吼："罗丽！"
病房的门突然被撞开。急诊推车冲进来的瞬间，林薇薇和茉莉同时穿透彼此的身体——她们的形态开始不稳定，像信号不良的投影，时而成林薇薇的样子，时而成茉莉的轮廓。金离瞳扑过去却只抓住两把空气，掌心里只留下几粒正在变冷的金色光屑。
"离瞳！去找记忆簪子的碎片！"两个重叠的声音在半空炸开，"曼多拉把真印记藏在..."话音戛然而止，两个女人彻底化作飘散的光点，只有那枚镀金蝴蝶领带夹叮叮当当落在地上，在瓷砖上滚出段短促的弧线。
十二扇光门开始收缩。金离瞳捡起领带夹时，穿白大褂的自己从最靠右的门里跌出来，怀里那个有两道疤痕的女人已经变成透明的胶片人偶。"没时间了..."这个人偶突然睁开眼，抓住金离瞳的手腕将他拽向光门，"每个时空都有碎片，找到三块就能..."
走廊突然传来无数时钟倒转的咔嗒声。金离瞳被拽进光门的刹那，看见茉莉和林薇薇的光点正在重组，化作个戴着护士帽、穿着病号服、左胸有梅花印记、掌心有剑痕疤痕的矛盾身影，正冲他绝望地摇头。
消毒水味变成呛人的尘土味。金离瞳踉跄着站起，发现自己站在坍塌的灵犀阁主殿中央。破碎的穹顶漏下雨点，打湿了满地散落的记忆晶石。不远处，穿战甲的自己正跪在血泊里，怀中抱着心口插着记忆簪子的茉莉——不对，这个茉莉没有梅花印记，她掌心有那道剑痕！
"离瞳..."假茉莉突然抬起头，嘴角涌出金色血液，"别信...她把真的..."簪子突然炸裂，碎片溅进金离瞳的眼睛。剧烈的刺痛让他踉跄后退，撞碎了身后的记忆晶石陈列柜。数不清的晶石滚落脚边，每块里都封着不同的画面——
画面一：茉莉在曼多拉的镜阵前接过记忆簪子，镜中映出罗丽被困在水晶牢笼的倒影。\
画面二：林薇薇举着破碎的灵犀令牌冲向祭坛，令牌背面刻着细小的"去找三个碎片"字样。\
画面三：模糊的雨夜，两个女人背靠背坐在花圣殿台阶上，茉莉的手握着罗丽腕间的塑料珠链，罗丽正在教她模仿自己掌心的疤痕形状。
"原来如此。"金离瞳抹掉眼睛里的血。穿战甲的自己已经抱着假茉莉的尸体冲向祭坛，他这才注意到石砖缝隙里长着白色茉莉和粉色蔷薇——两种花的根系在地下纠缠在一起，汲取着同一片土地的养分。
手腕上的塑料珠链突然发烫。金离瞳低下头，看见其中一粒粉色珠子正在融化，露出里面包裹的细小晶石。晶石接触空气的瞬间投射出微型全息影像：林薇薇在花圣殿水镜前刻星图，茉莉悄悄站在她身后，将手按在她肩上输送仙力。
"找到所有碎片，诅咒才会真正解除。"曼多拉的声音突然从记忆晶石堆里传来。金离瞳猛地转身，看见那堆晶石正在蠕动重组，化作只巨大的眼睛，瞳孔里是无数个正在崩溃的平行时空，"可惜啊...在你集齐碎片前，这个时空就要..."
眼睛突然爆炸。金离瞳被气浪掀飞的同时，口袋里的镀金蝴蝶领带夹开始发烫。他伸手去摸，却发现领带夹已经变成半块灵犀令牌，背面用蔷薇花纹刻着新的星图坐标——坐标终点闪烁着微弱的粉色光芒，像是风雪中的一点萤火。
记忆晶石的碎片扎进手心，但金离瞳感觉不到疼痛。他紧紧攥着半块令牌，看着十二道正在收缩的光门里闪过无数画面：茉莉将记忆簪子刺进自己心口保护罗丽，罗丽在时空裂缝里用仙力为茉莉续命，两个女人在不同时空交换身份时含泪道别的剪影。
"两个都是真的。"金离瞳突然明白过来。掌心里的令牌碎片发烫，烫得像是要烙进他的骨血里，"你们根本就不是两个人..."
最左侧的光门突然停止收缩。门里站着七岁的金离瞳，正在花海中追逐两个小女孩——穿粉裙子的那个总爱把野花别在发间，穿白裙子的那个安静地跟在后面，悄悄接住她跑丢的发簪。三个孩子的笑声清脆得像风铃，穿过正在崩塌的时空传到他耳中。
金离瞳纵身跳进那扇门。令牌碎片在他掌心彻底融化，化作温暖的溪流顺着血管游走，修复着被曼多拉诅咒撕裂的灵魂。当他落在那片熟悉的花海时，七岁的自己正举着两朵花跑过来——一朵茉莉，一朵蔷薇，都带着晶莹的晨露。
"哥哥你看！"粉裙女孩抓住他的手按在花朵上，她的掌心有被玫瑰刺扎出的细小血珠，"小茉说这种花要一起种才开花..."
话音突然中断。两个小女孩连同整个时空开始像玻璃般裂开。金离瞳紧紧抱住两个即将破碎的小身影，任由无数碎片穿透自己的身体。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秒，他听见两个小女孩异口同声地说："记得哦，下次要先认出我们的眼睛..."
\[未完待续\]金离瞳的意识像沉在冰水里的石子。
当他呛咳着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走廊的推车上。消毒水味尖锐地刺入鼻腔，头顶LED灯的光条在视线里裂成蛛网。右手被某种冰凉的金属固定着，手腕上还留着塑料珠链烙出的红痕。
"醒了？"护士推着床栏经过，声音隔着棉花般模糊，"家属刚去缴费，说是你未婚妻。"
未婚妻三个字像烧红的铁丝捅进太阳穴。金离瞳挣扎着想坐起来，锁骨处突然传来撕扯般的疼痛。低头看见病号服领口露出半截纱布，纱布边缘渗出暗红的血渍，形状像朵半开的花。
走廊尽头的自动门"嘶"地滑开。穿米白色风衣的女人逆着光走来，手里拎着个便利袋。风掀起她的长发，露出左边眉骨下那道细小的疤痕——那是五年前他生日时，她为了抢回被风吹走的蛋糕摔倒在花坛沿上留的。
"薇薇？"金离瞳的声音嘶哑得像生锈的铁片。
女人脚步顿住。阳光在她睫毛上碎成金粉，她抬手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无名指上那枚铂金戒指折射出刺眼的光。"你叫我什么？"她歪头笑了笑，便利袋里的体温计包装纸哗啦啦作响，"战神大人睡糊涂了？我是茉莉啊。"
金离瞳的心脏骤然缩紧。他清楚记得林薇薇眉骨上根本没有疤痕，那个总爱啃着棒棒糖骂他笨蛋的女孩，连感冒都会哭鼻子的女孩，怎么可能有这种旧伤。
"放我下来。"他尝试挪动身体，静脉留置针立即在手背弯出危险的角度。
茉莉快步走过来按住他的肩膀。她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和记忆里那个抓着他手腕按在墙上的女人重合。"医生说你 concussion（脑震荡），需要绝对静养。"她俯身调试病床高度，发间飘来樱花味洗发水的香气——林薇薇对樱花过敏，每次闻到都会打喷嚏。
金离瞳盯着她转动病床摇杆的手。那双手纤细白皙，虎口处有块浅褐色的印记，形状像颗被踩碎的星星。这个印记他见过无数次，在穿战甲的自己抱着的假茉莉心口，在记忆晶石碎裂前的最后画面里。
"你的领带夹呢？"金离瞳突然开口。
茉莉的动作僵住。阳光恰好从窗户斜照进来，在她耳后投下细小的阴影——那里本该有颗极小的痣，是林薇薇小时候偷吃酱油拌饭沾到的，洗不掉就成了永久的标记。
走廊广播突然响起通知家属的声音。茉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直起身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个证物袋："对了，警察在你身上找到的。"透明袋里躺着半块灵犀令牌，蔷薇花纹边缘沾着干涸的金色血渍，"他们问这是不是文物，我说只是个不值钱的工艺品。"
金离瞳的指尖刚触到证物袋，整个世界突然开始高频震颤。茉莉的脸在眼前碎裂成无数块，每个碎片里都是不同的她——穿护士服的、穿病号服的、捧水晶球的、持长剑的。所有碎片突然齐齐转向他，十二种声音重叠成一声叹息：
"找到最后一个碎片，去钟楼顶层。"
当震颤停止时，金离瞳发现自己站在医院天台。风声卷着樱花掠过脚踝，远处城市轮廓线在暮色中融化成橘红色。天台铁门虚掩着，门把手上挂着条粉色珠链，最后那粒融化的珠子里嵌着半块透明晶石。
他推门而入的瞬间，手机突然在口袋里疯狂震动。来电显示是"薇薇"，但屏幕背景却换成了陌生的合照——穿校服的他站在两个女孩中间，左边的茉莉举着满分试卷笑得露出小虎牙，右边的罗丽悄悄把整盒薯片塞进他书包。
电话接通的刹那，电流杂音里传来两个重叠的呼吸声。金离瞳攥着那半块令牌走向天台边缘，城市的霓虹灯正在他脚下逐一熄灭，黑暗中唯有远处钟楼顶端的指针还在发着微弱银光。
"离瞳，"两个声音同时开口，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杂音，"当钟敲响十二下时，记得..."
通话突然中断。金离瞳低头看向手机屏幕，合照里的两个女孩正在融化，她们的身体变成透明的光流，顺着照片边缘淌出来，在屏幕上汇成行血字：
"我们都在等你，但只能选一个。"
钟楼的第一声钟响穿透暮色。金离瞳看见自己的手正在变得透明，掌心那半块令牌正在发烫，烫得像要烧穿皮肤，和记忆中某个女人的体温完美重合。他突然想起那个雨夜，两个女孩背靠背坐在花圣殿台阶上，茉莉教罗丽怎么系帅气的领带，罗丽则用仙力在茉莉掌心画下梅花印记。
原来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选择。
他纵身跃出天台护栏。失重感攫住心脏的瞬间，金离瞳突然看清自己右腕内侧有串极淡的字——那是用刺青针蘸着仙力刻的，在皮肤下泛着微光：
"记得我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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