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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离瞳的耳膜像是被针扎穿了，曼多拉的笑声在他脑海中不断回荡。他想捂住耳朵，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透明到几乎看不见。水晶球中的幽蓝光芒越来越刺眼，胸口那朵“花”在疯狂生长，花瓣像触须一样钻进血肉。
“你……到底对罗丽做了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却藏着撕裂天地的怒意。
曼多拉的身影从藤蔓中浮现，赤足踩在湖面上，裙摆如水波般荡开涟漪。“我什么都没做，是你自己把她忘了。”她歪着头，眼神戏谑，“你以为你爱的是她？不，战神大人，你爱的，是你心里那个完美无瑕的‘金王妃’。”
金离瞳咬牙，长矛已被雷电劈碎，他只能徒手撕扯缠绕在身上的藤蔓。可每撕断一根，就有更多的藤蔓补上。那些藤蔓仿佛是从他心底长出来的，带着记忆的温度和痛苦。
“闭嘴！”他怒吼。
“你不信？”曼多拉轻笑一声，指尖轻轻一挑，水晶球中浮现出画面——
那是他和茉莉在雷霆崖下初见时的情景。她浑身是伤，跪在血泊中，手里握着一块灵犀阁令牌碎片。他冲过去，将她拥入怀中，泪水第一次不受控制地砸在她脸上。
“那天你抱着她说‘终于找到你了’，那一刻，你真的以为她就是罗丽吗？还是……你只是需要一个替身？”
金离瞳猛地转过头，不愿再看。
“你以为是她等了你千年，其实……是她偷走了罗丽的命运。”曼多拉的声音低沉而蛊惑，“她用了假的记忆发簪，让你只记得‘金王妃’的模样，却忘了真正爱你的人是谁。”
“够了！”金离瞳怒吼，猛然挥拳砸向水晶球。可拳头穿过球体，什么也没打到。画面依旧在继续——
茉莉站在花圣殿的镜前，看着自己逐渐消失的仙力纹章。她伸手触碰镜面，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如果不是我偷走她的印记，你就永远不会认出我……可我明明才是那个一直在等你的人啊。”
金离瞳的心脏猛地一缩。
“你听到了吗？”曼多拉轻声说，“她在为你哭。”
湖底的心跳声突然剧烈起来，震得整片净水湖都在颤抖。金离瞳低头看去，只见湖水翻涌，一道道黑影在深处游动。那些影子，竟都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这是你的执念，也是你的悔恨。”曼多拉抬手一指，黑影破水而出，化作无数个“金离瞳”的幻象，他们全都睁着空洞的眼睛，嘴里呢喃着同一个名字：“罗丽……罗丽……罗丽……”
金离瞳捂住头，痛苦地跪倒在地。
“醒醒吧，战神。”曼多拉走到他面前，蹲下身，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你错认了她那么久，现在，也该去找真正的爱人了。”
“可是……她已经不在了。”金离瞳声音哽咽。
“她在。”曼多拉站起身，指向远处的山巅，“她在等你。”
话音刚落，一道金色身影从天而降，正是雷霆尊者庞尊。他手持雷枪，目光冷峻，一枪刺穿藤蔓囚笼。
“金离瞳！你还活着？”庞尊皱眉，看到金离瞳透明化的身体，脸色一变，“你被诅咒了。”
金离瞳抬头看他，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我以为我找到了她。”
“你是找到了她。”庞尊沉声道，“可你找错了人。”
金离瞳沉默片刻，缓缓站起：“我要去花圣殿。”
庞尊拦住他：“你现在这样，连飞行都困难。”
“让开。”金离瞳声音冷得像冰，“我必须去。”
庞尊看着他，最终叹了口气，侧身让开。
金离瞳一步踏出，身形摇晃，却依旧坚定地朝花圣殿方向走去。他的脚步很慢，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水晶球在他身后碎裂，幽蓝光芒消散在风中。
花圣殿内，罗丽站在镜前，看着自己几乎完全消失的仙力纹章。她伸手触碰镜面，指尖冰冷。
“原来……我真的要消失了。”她轻声说。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敲门声。
“罗丽，是我。”茉莉的声音。
罗丽没有开门。
“我知道你在里面。”茉莉的声音有些颤抖，“你都知道了吧？关于我偷走你印记的事。”
罗丽闭上眼，点头。
“我不是故意的。”茉莉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只是……太想让他认出我了。你知道吗？当年他为了救你，失去了全部记忆。我以为只要让他重新认识我，他就能恢复……我错了。”
罗丽缓缓睁开眼，语气平静：“你确实错了。”
“对不起。”茉莉哽咽，“我知道你不原谅我，但我求你……别死。”
罗丽没说话。
“金离瞳正在赶来。”茉莉低声说，“他现在快死了，因为他中了曼多拉的诅咒。如果他死了，你也活不成。”
罗丽怔住。
“你们之间的契约还没有完全断裂。”茉莉继续说，“他是用你的生命在维持存在。如果你死了，他也会……如果你还有一点点在意他，就别放弃自己。”
罗丽的手指微微颤抖。
门外沉默了几秒，然后是茉莉离去的脚步声。
罗丽转身，缓缓走向窗边。窗外，金离瞳的身影正一步步走近花圣殿，他的身影透明得几乎要看不见，但他依旧在走。
“傻子。”她低声说。
泪水滑落，滴在窗台上。
金离瞳终于来到花圣殿门前。他抬起手，正要推门，却发现门已半开。
他走进去，屋内空无一人，只有窗边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罗丽。”他轻唤。
她没有回头。
“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来了。”她终于开口，声音比风还轻。
金离瞳走近几步，却在她身后停下。
“我以为我找到了你。”他说，“结果我找了一个人，却把你丢在了黑暗里。”
罗丽转过身，看着他苍白的脸。
“你中毒了。”她皱眉。
“嗯。”他点头，“曼多拉用我的思念唤醒了禁忌之力，现在……我的生命正在流逝。”
罗丽沉默。
“你恨我吗？”他问。
“不该问这种问题。”她低声说。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别人救你？”他看着她，“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这一切？”
“因为这是命。”她说，“也是我自己选的路。”
“我不信命。”金离瞳咬牙，“我只信你。”
他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动作有些粗暴，却带着克制的温柔。
“别走。”他说，“这次，我不会再弄错了。”
罗丽看着他，眼中有泪光闪烁。
“你现在的样子，撑不了多久。”
“那就带我去灵犀阁。”他声音坚定，“我们一起去解开这个诅咒。”
“不可能。”她摇头，“灵犀阁已经崩塌。”
“那就重建。”他说，“我陪你去，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
罗丽看着他，忽然笑了。
“你还是这么固执。”
“因为你比命更重要。”他说。
罗丽轻轻叹息，反手握住他的手。
“好。”她说，“我陪你。”
\[未完待续\]金离瞳的手掌还握着罗丽的，却已经开始虚化。他的指尖像被风吹散的沙，一粒粒地消失。
罗丽猛地收紧手指：“你撑不住了。”
“还有你在。”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只要你在，我就能站着。”
她看着他透明化的手臂，忽然拽着他往门外走。
“去哪儿？”他脚步踉跄。
“灵犀阁废墟。”她不看他，“你说重建，那就现在开始。”
“你现在这个状态……”
“你闭嘴。”她打断他，语气硬得像冰，“你不是说要陪我去死？那就别废话。”
他笑了，嘴角扯出一道虚弱的弧度。
他们一前一后踏上通往灵犀阁的山路。风卷着碎雪打在脸上，冷得刺骨。金离瞳的脚步越来越慢，罗丽不得不扶着他。她的手碰到他皮肤时，能感觉到那温度正在流失。
“你还记得第一次来灵犀阁的时候吗？”他忽然开口。
“记得。”她声音低哑，“你把我藏在柜子里，自己出去引开追兵。”
“那天我回来晚了。”他喘了口气，“你等了很久吧？”
“你没回来，我就一直等。”她说，“直到他们说你死了。”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可你还是等了。”
她没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
夜色压下来时，他们终于看见灵犀阁的轮廓。断壁残垣在月光下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是某种沉默的嘲笑。
金离瞳忽然跪倒在地。
罗丽蹲下身，伸手托住他的肩膀。
“没事。”他咬牙，“再给我一点时间。”
“你快不行了。”她盯着他几乎透明的脸，“你用我的命活着，现在又要用你的命救我。”
“这不是命。”他抬头看她，“这是选择。”
她眼眶泛红，却把眼泪压回去。
“起来。”她拉他，“我们还没到。”
他撑着地面站起来，脚步虚浮。
废墟深处，有一块半埋在土里的石碑。罗丽把他扶到碑前，指尖拂过上面斑驳的刻痕。
“这里曾经有灵力阵。”她说，“可以重塑契约。”
“那就重新布阵。”他靠在她肩上，声音越来越弱。
“没有材料。”
“用我的魂。”他说得轻描淡写，“还能用。”
她猛地攥住他的手腕：“你敢。”
“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他看着她，“不如一起赌一把。”
她盯着他，眼里是压抑到极点的情绪。
“你不该来找我。”
“我必须找你。”他伸手擦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因为你是我的命。”
她终于忍不住抱住他，手指紧紧扣进他的背。
“别死。”她在他耳边低声说，“别丢下我。”
他轻轻笑了一下。
“我答应你。”
下一秒，他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那些缠绕在他身上的黑影又出现了，从四面八方扑向他。
“来了。”他松开罗丽，艰难地站直，“曼多拉不会让我们安稳的。”
黑影逼近，罗丽一步挡在他面前。
“别动。”她低声说，“你撑着。”
金离瞳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扬起一点笑意。
“你还是这么逞强。”
“你闭嘴。”她抬手，一道微弱的光芒在掌心亮起。
黑影扑来，她迎上去。
战斗爆发的瞬间，金离瞳缓缓跪倒。他的视线模糊，意识也开始飘忽。
但他听见了她的声音——
“这一次，换我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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