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腐臭味率先刺入鼻腔。

俞宸猛地睁眼，喉间涌上一股酸水。他正跪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中央，龟裂的沥青路缝隙里生长着暗红色菌斑，像是大地渗出的血痂。两侧高耸的玻璃幕墙大厦表面爬满藤本植物，那些藤蔓的脉络里流动着荧光液体，在橙紫色的天空下泛着病态的光泽。

"又一个菜鸟醒了"

粗粝的男声从右侧传来。俞宸转头，看见十米外站着五个人。为首的是个穿战术背心的光头，左脸一道蜈蚣般的伤疤从眉骨延伸到嘴角。他正用军刀削着一个腐烂的苹果，黑褐色的果肉散发出甜腻的腐臭，他却吃得津津有味。

"这是哪？"俞宸身后传来颤抖的女声。他回头看见个穿职业装的年轻女性，胸前工牌写着"林艺涵-财务部"，显然也是刚醒过来。

光头吐出一块烂果肉，军刀在指尖转了个圈："欢迎来到狩猎场，菜鸟们。我是黑蝎，这次副本的引导者。"他用刀尖指了指地上昏迷的眼镜男，"算上你们三个，这次新人共八个。"

俞宸迅速扫视四周。除了自己、林艺涵和眼镜男，还有五个人分散在街道各处：一个穿外卖制服的小哥正扶着电线杆呕吐；戴耳机的高中生瘫坐在地上盯着手环发呆；花臂混混在翻路边垃圾桶；大腹便便的孕妇捂着肚子呻吟；白发老人则拄着拐杖不停颤抖。

所有人都戴着相同的黑色手环，表面浮现着【积分：0】的荧光数字。

"听着，我只说一次。"黑蝎用军刀指向远处最高的大厦，"那里是安全屋，每天18:00-6:00开放。主线任务写在你手环内侧——"

"轰！"

爆炸声打断了他的话。街道尽头冲来三个浑身是血的人，最前面的中年男人半边身体已经碳化，却还在踉跄着狂奔："跑！它们来了！"

下一秒，他的头颅像熟透的西瓜般爆开。

俞宸的胃部猛地痉挛。从阴影里涌出的生物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人形，但四肢关节全部反向弯曲，皮肤透明到能看见内脏的蠕动，每跑一步就有黄色组织液从毛孔渗出。它们移动时发出湿哒哒的啪嗒声，速度快得不像碳基生物。

"艹！提前刷新了！"黑蝎啐了一口，腐烂苹果砸在地上溅起一滩黑水，"菜鸟们，祝你们好运。"说完竟带着四个队友朝安全屋方向狂奔，完全不管新人死活。

花臂混混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抢过孕妇的手提包就跑。老人踉跄着摔倒，被最先扑来的怪物按住肩膀。令人牙酸的咀嚼声中，俞宸清楚看到老人手腕上的黑色手环数字从0跳到了500。

——死亡会转移积分！

这个认知闪过的同时，俞宸已经拽起林艺涵冲进最近的便利店。玻璃门闭合的刹那，外卖小哥的脸"砰"地贴在门玻璃上，在巨大冲击力下变形破碎，鲜血呈放射状溅满整面玻璃。

"蹲下！"俞宸将林艺涵按在收银台后，自己从货架缝隙观察外面。花臂混混被三只怪物围住，他挥舞着抢来的手提包砸中一只怪物的头，包里的化妆品瓶子爆开，溅出的液体沾到怪物透明皮肤上，立刻腐蚀出几个冒烟的窟窿。

"酸性...怕酸性物质..."俞宸默记这个发现。街道另一端，孕妇被两只怪物扑倒，惨叫声戛然而止。高中生则成功逃进了对面的写字楼。

"那些是什么..."林艺涵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美甲在柜台边缘折断了两根。

"不重要。"俞宸从货架摸到打火机，微弱的火光照亮他冷静到可怕的眼睛，"重要的是规则。"他展示自己手环上新出现的文字：

【击杀污染体：10积分】

【击杀玩家：继承对方50%积分】

【特殊成就：额外奖励】

眼镜男突然扑过来抢打火机："给我！必须有酒精..."他疯狂翻找货架，手指上实验室人员特有的茧子在火光下格外明显。

玻璃破碎声打断了他的话。前厅传来货架倒塌的轰鸣。俞宸把打火机塞给眼镜男，抄起消防斧闪到门边——透过缝隙，他看到两只怪物正在舔食外卖小哥的残骸，荧光色的唾液滴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听着，"俞宸压低声音，"我数到三，你往它们身上泼酒精，林小姐点火。"

"那你呢？"林艺涵抖得像个筛子。

俞宸掂了掂斧头："补刀。"

火焰腾起的瞬间，怪物的惨叫像指甲刮擦黑板。俞宸的斧头精准劈开第一只的头颅，黏稠的荧光液体喷了他一身。手环震动：【积分+10】。第二只挣扎着扑来时，他侧身闪避，斧刃划过怪物鼓胀的腹部——内脏哗啦流了一地，被蔓延的火舌瞬间引燃。

【积分+10】

【首次击杀奖励：技能觉醒】

剧痛突然刺入右眼。俞宸跪倒在地，感觉有烙铁在眼眶里搅动。当疼痛消退时，视野中多了一层半透明数据流——看向燃烧的怪物尸体，浮现【死亡概率100%】；转向林艺涵，【72小时内死亡率83%】；最后落在眼镜男身上，数字在【39%】和【67%】之间跳动。

"你能看到什么？"眼镜男敏锐地注意到他瞳孔的异样。

俞宸眨眨眼，新技能的信息自动浮现脑海："概率之眼...能看到事件发生的几率。"他隐瞒了能看死亡概率的部分。

"我叫郑明远。"眼镜男突然伸出手，"合作吧，我知道污染源是什么。"

前厅的火势渐猛，三人被迫转移到二楼公寓。透过窗户能看到安全屋方向不时亮起爆炸火光——黑蝎团队显然在清剿怪物。

郑明远用找到的漂白剂制作简易燃烧瓶："那些不是怪物，是金融街原来的上班族。他们接触的某种东西导致细胞溶解重组..."

"你怎么知道？"林艺涵问。

"大厦里的标识。"郑明远指向远处一栋蓝色玻璃建筑，"那是生物科技公司，他们的LOGO和怪物体液的荧光色谱一致。"

俞宸右眼微微发热，郑明远话语的真实概率显示为【89%】。更令他注意的是，当郑明远提到"生物公司"时，死亡概率突然降至【28%】。

"天亮后我们去那里。"俞宸做出决定，突然所有人手环同时震动：

【当前存活玩家：11/20】

【安全屋将在30分钟后关闭】

【特别提示：找到金色卡牌的玩家可提前通关】

林艺涵突然尖叫——窗外倒吊下一张腐烂的脸，曾经是花臂混混。他的胸腔被掏空，却还在蠕动，嘴里叼着张金色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