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其缓慢地抬起那只鲜血淋漓的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专注和优雅。他伸出舌尖,极其缓慢地、如同品尝最顶级的红酒般,轻轻舔舐过指关节上沾染的、温热的、带着铁锈腥甜的鲜血。
动作狎昵而危险。
然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长廊尽头那片被阳光分割的、明暗交错的阴影,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消失在拐角后的、灰粉色长发的冰冷身影。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瞳里,所有的暴怒和杀意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深渊,瞬间冻结、沉淀!只剩下一种更加幽暗、更加偏执、带着毁灭性占有欲的、近乎疯狂的平静!
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冰冷。
锋利。
带着一种如同锁定终极猎物般的、不容置疑的掌控和……一丝被彻底点燃的、更加炽烈的征服火焰。
“不喜欢……么?”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砂轮摩擦过金属,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尾音。那舔舐过鲜血的舌尖,在唇边留下一点猩红的湿痕,如同最妖异的烙印。
空气里漂浮着尘埃在光柱中跳舞的微光。只有兮诺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嗒嗒”声,在寂静中清晰地回荡。
严浩翔高大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巨兽,无声地跟在她身后几步之遥。那头巨大的美洲豹低伏着身体,如同最忠诚的影子,金黄色的竖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危险的幽光,喉咙里滚动着压抑的低咆,亦步亦趋。
距离再次缩短。严浩翔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响起,带着一种被强行压抑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嘶哑:
“你不喜欢它……”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她挺直的脊背上,“……那我就不会再让它见到你。”
这句话,带着一种近乎宣告的决绝和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如同君王对领土的划分,清晰而冷酷。
兮诺的脚步依旧没有停。她抱着书,灰粉色的长发随着步伐微微晃动。她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侧脸,露出光洁的侧脸线条和一小段白皙的颈项。阴影勾勒出她精致的下颌线。
“但我想让它……”她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如同在谈论天气般随意,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近乎天真的残忍,“……永远消失。”
空气瞬间冻结!
严浩翔的脚步猛地顿住!如同被无形的冰锥钉在原地!他高大的身形在昏暗的光线下凝固成一尊冰冷的雕像!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瞳骤然收缩!瞳孔深处翻涌起惊涛骇浪!
永远……消失?
这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如同投入深水炸弹!瞬间在他被强行冰封的理智冰层下引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方那个纤细的背影!这女人……报复心竟然如此之重?!就因为他的豹子对她展露过凶性?!就因为这畜生对她咆哮过几次?!她竟然……起了杀心?!
一股混合着震惊、暴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被这极致冷酷所刺伤的寒意,如同毒蛇般瞬间窜上脊椎!他搭在身侧那只鲜血淋漓的手猛地攥紧!指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更多的鲜血从崩裂的伤口中涌出!顺着手腕滴落!在寂静的走廊里发出清晰而粘稠的“啪嗒”声!
那头巨大的美洲豹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瞬间爆发的、如同海啸般的恐怖怒意和那话语中蕴含的致命威胁!巨大的身躯猛地弓起!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金黄色的竖瞳瞬间燃起焚天的凶焰!喉咙深处爆发出震耳欲聋、充满血腥杀气的狂暴咆哮!巨大的爪子在地板上疯狂刨刮!发出刺耳的、如同金属撕裂般的尖啸!整个庞大的身躯如同被点燃的黑色火药桶!下一秒就要扑杀而出!将那个胆敢威胁它存在的女人撕成碎片!
死亡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冰雾,瞬间将整个走廊冻结!
严浩翔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胸膛剧烈起伏!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燃烧着地狱业火的墨瞳死死钉在兮诺的背影上!里面翻涌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和一种被彻底冒犯尊严的、如同困兽般的巨大痛楚!
“诺诺……”他的声音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低沉沙哑得如同砂轮摩擦过生锈的铁板,带着一种被强行压抑的、如同火山即将喷发前的、令人心悸的颤抖和警告,“……别太过分!”
这声警告,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发出的呻吟!带着足以撕裂空气的张力!
兮诺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她缓缓转过身。
怀里的书册因为动作而微微滑落,被她用另一只手稳稳托住。灰粉色的长发有几缕散落在额前,她微微抬起下巴,露出那段纤细优雅的脖颈。昏暗的光线下,她的面容精致得如同瓷器,眼神却冰冷得如同极地冰川。
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严浩翔那张因暴怒而扭曲、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裂痕的脸上。扫过他那只鲜血淋漓、依旧在滴落猩红的手。扫过那头在他身后如同即将爆发的黑色火山、散发着滔天凶戾气息的巨大猛兽。
最后,她的视线重新落回他那双燃烧着地狱火焰、却又清晰地翻涌着巨大痛苦和警告的眼眸深处。
她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那笑容冰冷、锋利、带着一种洞穿一切、掌控一切的、近乎残忍的怜悯。
“过分?”她轻声反问,声音如同冰珠滚落玉盘,清脆而冰冷,“严浩翔……”
她微微停顿,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刺入他眼底翻涌的怒海深处。
“……我看不到你的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