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的目光在那枚印记上停留了足足三秒。每一秒都像沉重的铅块砸在凝滞的空气里。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下颌线却绷紧如刀削,喉结极其缓慢地滚动了一下。
然后,他的视线才极其缓慢地抬起,重新对上她那双带着玩味笑意的浅褐色眼眸。
“玩够了?”他开口。声音低沉,平静无波,如同冰层下缓缓流淌的暗河,却带着一种能穿透骨髓的寒意。不是询问,更像是一种冰冷的陈述。
兮诺唇角那抹玩味的弧度加深了几分。她甚至微微侧了侧头,让颈侧那片暧昧的印记更加清晰地暴露在灯光下,如同展示一件新得的战利品。
“丁先生这话说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像被砂纸磨过的丝绸,“玩?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罢了。”她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垂落肩头的一缕灰粉色发丝,眼神清澈无辜,却又带着钩子,“难道丁先生……不‘乐’吗?”
丁程鑫没有理会她刻意的挑衅。他端着酒杯,迈开步。步伐沉稳,如同移动的山峦,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走到那张宽大的胡桃木茶几旁。水晶杯底落在光洁的桌面上,发出极其轻微却清晰的“嗒”声。
他没有坐下。只是微微俯身,双手撑在冰冷的茶几边缘,身体前倾,形成一个极具侵略性的俯视姿态。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瞳,如同覆盖着万年冰层的深潭,死死锁住她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距离瞬间被压缩到极致。他身上那股混合着顶级雪松香水和雄性荷尔蒙的、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如同无形的牢笼,瞬间将她笼罩。滚烫的呼吸几乎要拂过她的脸颊。
“宋亚轩,”他开口,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珠,狠狠砸在两人之间粘稠的空气里,“他快死了。”
这句话,不是控诉,不是指责,而是最冰冷的陈述。如同医生宣告一个既定的、无可挽回的结局。
他盯着她的眼睛,目光锐利如手术刀,仿佛要剖开她所有精心构筑的伪装,直抵灵魂深处最真实的反应。
“你把他当什么?”丁程鑫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沙哑,那是被强行压抑的怒意,“一件用旧了、玩腻了、随手就能丢进垃圾桶的……玩具?”
他的身体再次前倾了一寸,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墨瞳深处,清晰地倒映着她此刻依旧带着笑意的脸,以及她颈侧那片刺目的紫红。
“看着他为你发疯,”他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裹挟着令人心悸的寒意,“看着他把自己熬干……看着他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咳血……”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再次落在那枚吻痕上,眼神里的冰寒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冰锥。
“……你是不是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空气死寂。
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在两人之间流淌,勾勒出丁程鑫紧绷如弓弦的脊背线条和兮诺微微后仰、靠在沙发扶手上的慵懒姿态。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无声喧嚣,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兮诺脸上的笑意,在丁程鑫那句“他快死了”落下的瞬间,如同投入液氮般骤然凝固。那双浅褐色的眼眸深处,所有的玩味和慵懒在刹那间褪尽,只剩下一种冰封般的、深不见底的平静。
她甚至没有去看丁程鑫那双燃烧着冰冷怒火的眼眸。她的视线微微下垂,落在他撑在茶几边缘、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的手背上。那手背的皮肤冷白,青色的血管在紧绷的肌理下清晰贲张,如同蛰伏的怒龙。
时间仿佛被拉长。只有两人之间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呼吸声在无声碰撞。
然后,她极其缓慢地抬起眼。
目光不再是之前的钩子,而是一种纯粹的、如同极地冰川般剔透又冰冷的审视。她迎上丁程鑫那双几乎要将她洞穿的眼眸,红唇微启,吐出的字句清晰、平静,不带一丝波澜,却像淬了毒的冰针:
“丁程鑫,”她第一次叫了他的全名,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残忍的怜悯,“你心疼了?”
她微微歪了歪头,灰粉色的发丝滑落颊边,露出光洁的颈项线条和那片更加刺目的紫红印记。她的指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狎昵的力度,轻轻拂过自己颈侧那枚新鲜的吻痕,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肌肤,眼神却冰冷得如同在看一件死物。
“心疼他像条狗?”她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弧度冰冷、锋利,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嘲弄,“那你自己呢?”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之间那本就微薄的距离。滚烫的呼吸拂过丁程鑫紧绷的下颌线,带着她身上那股冰雪初融般清冽又带着野性魅惑的气息。
“你在这里,”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裹挟着最致命的毒液,“像条被踩了尾巴的……看门狗一样,对着我狂吠……”
她的目光如同带着实质的温度,缓缓扫过他因为愤怒而微微起伏的胸膛,最后重新落回他那双燃烧着冰焰的墨色眼瞳深处。
“又是为了什么?”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那只拂过吻痕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轻轻点在了丁程鑫撑在茶几边缘、那只青筋暴突的手背上!
冰冷的指尖触碰到他滚烫紧绷的皮肤!
带来一阵灭顶的、如同高压电流般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