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贤的激烈反对和警告,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薇安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但并未能立刻让她回头。仇恨的惯性太大。
就在薇安内心激烈挣扎、考虑是否要孤注一掷联系“夜枭”时,世勋带来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他直接潜入了薇安的公寓(避开了安保系统,只有他能做到),脸色带着冒险后的亢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薇安!找到了!”世勋将一个微小的、伪装成普通U盘的加密存储器塞进薇安手里,眼神灼灼,“林振邦在市中心还有一套绝对隐秘的、连他老婆儿子都不知道的安全屋!我黑进了他一个私人加密云端(用了点非常手段),发现他定期会向一个物理地址传输加密备份!我摸过去了,撬开了他的保险柜!”
薇安的心猛地一跳,紧紧攥住那个U盘:“里面是什么?”
“好东西!”世勋压低声音,语速极快,“有他这些年通过Zero洗钱的详细路径和部分关键账户!有他贿赂某些官员的记录!还有…”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着光,“最关键的,是一段音频碎片!是他和一个声音经过处理的人在火灾发生前几天的通话录音!虽然只有短短几十秒,对方用了变声器,但林振邦的话很清楚!”
世勋拿出自己的设备,快速解密播放。一个经过降噪处理的男声响起,带着林振邦特有的、故作沉稳的腔调:
“…计划不变…确保…不留痕迹…电路?…老宅的线路图纸…管家房后面那个配电箱…对…做得像意外…钱已经转到你瑞士的户头…记住,我要的是…彻底干净…”
录音戛然而止。虽然关键信息(纵火者身份、具体时间)缺失,但这段话足以证明林振邦是火灾的主谋!他提到了“计划”、“不留痕迹”、“老宅线路”、“配电箱”、“做得像意外”、“钱”!
薇安如遭雷击,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她死死盯着那个播放设备,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是它!这就是能钉死林振邦的证据!虽然不完整,但它是真实的!
“太好了…世勋!太好了!”薇安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巨大的狂喜和更深的恨意交织在一起,“有了这个,我看他还怎么狡辩!”
“但是薇安,”世勋的表情却严肃起来,“这还不够送他上法庭。对方身份不明,录音来源非法,法庭可能不会采纳。林振邦的律师团肯定会抓住这点疯狂反击。”
薇安眼中的狂喜迅速冷却,被一种冰冷的算计取代:“不够…那就让它够!”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成型,“我们可以…补全它!世勋,你能做到吗?利用技术,模拟出缺失的部分,让那个声音说出纵火的具体时间和执行者!或者…伪造一份林振邦向那个账户转账的完整记录!金额更大!时间就在火灾前!”
世勋愣住了,他没想到薇安会直接提出伪造证据!他看着薇安眼中那种不顾一切的偏执,想起了伯贤之前的警告。他沉默了几秒钟,眼神复杂地变幻着。
“薇安,”世勋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知道你想他死。我也想!我恨不得亲手宰了他!”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随即又化为深深的担忧,“但是…伪造证据太危险了。一旦被发现,不仅前功尽弃,我们都会万劫不复。伯贤说得对…”
“别提伯贤!”薇安打断他,语气带着被背叛的激动,“他只知道规则!规则有用吗?世勋,你不一样!你一直站在我这边!你愿意帮我的,对不对?”她抓住世勋的手臂,眼中带着孤注一掷的恳求和疯狂,“不用你动手!你只需要提供技术支持!脏活…脏活我可以找别人做!”她想到了“夜枭”。
世勋看着薇安苍白脸上那近乎哀求的神色,看着她眼中深不见底的痛苦和仇恨,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他想起小时候一起在林家花园玩耍的日子,想起景轩哥爽朗的笑容,想起那场吞噬一切的大火…他对伯贤的顾虑产生了强烈的逆反心理。
他猛地反手握住薇安冰凉的手,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带着一种赴汤蹈火的决绝:“薇安,我不会让你去找什么‘夜枭’!那些脏事,你想都别想!”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这份录音,交给我。给我点时间。我会想办法…让它变得更有‘说服力’。”他没有明确说“伪造”,但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他选择了一条与伯贤截然不同的路——为了保护薇安,他愿意替她踏入那片危险的灰色地带,甚至不惜弄脏自己的手。
薇安看着世勋眼中那份不顾一切的忠诚,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感激和愧疚的暖流,但很快又被复仇的火焰吞没。“谢谢你,世勋…”她低声道,紧紧回握他的手,像是抓住了黑暗中唯一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