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灼心

废弃仓库的屋顶漏着雨，混着沈明灼指尖渗出的血，在黑白琴键上蜿蜒成诡异的纹路。江砚颤抖着捧起那双手，绷带下的伤口早已溃烂化脓，每根手指都肿得发亮——那是连续弹奏十小时抵债钢琴的代价。

"为什么要这么傻？"江砚将沈明灼冰凉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滚烫的泪水砸在对方手背，"拍卖款已经到账，足够还清一切..."话音未落，仓库铁门轰然洞开，五个彪形大汉举着铁棍闯了进来。为首的疤脸男晃着手机冷笑道："沈明灼，你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

江砚猛地将人护在身后，后腰结结实实挨了一棍。金属碰撞声中，他摸到沈明灼藏在钢琴凳下的水果刀，刀刃却在触及对方掌心时顿住——那里赫然烙着烫疤，正是三年前他发烧说胡话时，沈明灼徒手握住滚烫的药锅留下的印记。

"别动。"沈明灼突然绕到他身前，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笑，"我跟你们走。"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正在直播——画面里，江砚那幅未完成的画作正在国际拍卖行被疯狂竞价，弹幕里全是"神秘画家究竟为谁作画"的猜测。

疤脸男的脸色骤变，抢过手机的瞬间，警笛声由远及近。沈明灼趁机抓起琴凳砸向追兵，拉着江砚冲进雨幕。两人在巷子里狂奔，雨水冲刷着彼此交握的手，直到躲进一家24小时便利店。

"你什么时候报警的？"江砚抵着便利店的玻璃门喘息，看着警车呼啸而过。沈明灼却从货架上扯下创可贴，笨拙地包扎他渗血的伤口："在你说要还债的时候。"少年睫毛上挂着水珠，声音轻得像叹息，"江砚，我好像...早就离不开你了。"

这句话让空气瞬间凝固。江砚猛地扣住他后颈，带着侵略性的吻落下来。收银台后的店员吓得打翻泡面，两人却浑然不觉。直到沈明灼摸到江砚后腰的旧伤，才猛地推开人："你的伤口还没愈合！"

"比起这个..."江砚掏出手机，银行转账记录停在最后一笔："债务已经清零。现在，该算我们之间的账了。"他将沈明灼逼到货架角落，薄荷气息混着血腥在狭小空间弥漫，"沈明灼，你欠我一个答案。"

货架突然剧烈摇晃，整排罐装饮料轰然倒塌。沈明灼在混乱中被拽进储物间，黑暗里，江砚滚烫的掌心贴上他发烫的脸颊："那天在天台，我折断的不只是画笔。"少年的声音带着蛊惑，"还有对你最后的克制。"

储物间的门突然被撞开，便利店老板举着手电筒怒吼。沈明灼却鬼使神差地拉住江砚的手，在众目睽睽下冲出店门。暴雨中，两人的笑声混着雷声炸开，身后传来老板的叫骂："小情侣要疯出去疯！"

江砚突然刹住脚步，将人抵在路灯下。暖黄的光晕里，他锁骨处的伤疤泛着淡红，眼底却燃着簇簇火焰："再说一次，你刚才说什么？"沈明灼别开脸，耳垂却红得滴血："我说...以后换我护着你。"

话音未落，江砚的吻再次落下。这次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仿佛在触碰易碎的珍宝。远处的霓虹倒映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而他们都没注意到，暗处有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举起相机，镜头里，是江砚无名指上那枚刻着"SZ"的银色戒指——正是沈明灼三年前丢失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