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季的风,总是又催人奋进,转瞬即逝
岳广平看着毕业的秦川,心里盘算着,想让他留在自己所在的恭州,也好有个照应,毕竟刚入社会,有个熟人在身边总是安心些
任凭岳广平如何苦口婆心,都纹丝不动,最终,岳广平看着秦川的模样,叹了口气,也只能由着他去了,只是临行前又千叮万嘱,让他万事小心
就这样,秦川和严峫,两个来自不同地方、同样怀揣着警察梦的年轻人,在同一个时间点,踏入了建宁市公安局大楼
严峫是昨天下午到的,报到、填表、领制服,一系列流程把他忙得晕头转向
今天一早,他几乎是掐着表提前了半个钟头到了单位,站在略显空旷的走廊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新制服的袖口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走廊另一头吸引住了
那里也站着一个身影,同样穿着崭新的警服,那人背对着他,微微低着头,像是在研究手里的什么东西,严峫心里好奇,鬼使神差地多看了两眼
仿佛被察觉了,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几乎是同时,两人都愣住了
一种“原来我不是一个人”的微妙感觉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哈……哈哈……” 严峫干笑了两声,“那个……我是严峫,昨天刚来的”
对方也像是松了口气,脸上挤出笑容,点了点头:“嗯,秦川,今天第一天”
“今天第一天?” 严峫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组织成员般惊喜
秦川也明显松了口气,“是啊,刚报到,看来咱们是同病相怜了”
严峫摸了摸鼻子“以后还得互相照应啊,秦川”
“互相照应?”秦川重复了一遍,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像是想到了什么主意
“好啊”
走廊里,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斜斜地照在他们略显稚嫩却充满活力的脸上
两个同样作为新人的警员,就这样在陌生的环境里,因为一次偶然的相遇,找到了彼此,也找到了一丝微妙的、属于同类的归属感
命运的齿轮总是转动得猝不及防
“严峫!左边,快!”一个急促有力的喊着
是支队的值班老同志在叫
严峫,作为刚分配到刑侦支队没几天的年轻警员,听到指令,几乎是本能反应,脚下生风地冲了出去
劫匪就在前面不远处,手里还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显然是刚得手,正慌不择路地往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逃窜
走廊拐角,劫匪一个急停,似乎察觉到了追兵,猛地转身,就要往狭窄的消防通道里
严峫离得近,肾上腺素瞬间飙升到顶点,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考虑后果,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个加速,猛地撞了过去
“砰——!”
一声沉闷而响亮的撞击声在空旷的走廊里炸开,震得墙似乎都跟着晃了晃
严峫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劫匪的背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自己一个趔趄,根本停不下来
他的左膝盖,在惯性的驱使下,狠狠地磕在了消防通道门口冰冷的墙壁角落上,“咔嚓”一声,不是骨头断裂的脆响,却像是什么东西被猛地拧断、错位了
劫匪被他这不要命的冲撞直接撞得一个趔趄,踉跄几步,最终还是摔在了地上,袋子里的东西撒了一地,叮叮当当的
严峫也跟着摔倒在地,只觉得左膝处传来一阵如同电流窜过般的钻心剧痛,仿佛膝盖里的骨头都被撞散了架,彻底不属于自己了
“呃啊——”倒吸一口凉气,严峫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冷汗直冒,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他试图撑着地站起来,可左腿完全使不上劲,一用力就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劫匪趁他这空档,还想挣扎着爬起来,却被随后赶到的同事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动弹不得
“严峫,你怎么样?!”同事们闻声跑过来,看到他扭曲的脸色和瘫软的左腿,顿时慌了神,七嘴八舌地喊道
严峫咬着牙,嘴唇哆嗦着,想说话,但疼得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根本无法成句
他艰难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膝,只见那里已经肿起了一个明显的包,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一看就知道伤得不轻
“快,叫救护车!”支队长余珠闻讯也小跑着赶了过来,眉头紧锁,“真是的,让你别这么拼命,人没事才重要”
周围的人手忙脚乱,有的去打电话,有的试图小心翼翼地扶起严峫
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员蹲下身,一边小心翼翼地触摸严峫的膝盖,一边沉着地安抚道“别动,小子,忍着点,应该是脱臼了,我来试试看能不能给你复位”
严峫紧闭着眼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一、二、三!忍住!”老警员低喝一声,猛地用力一扳
“咔嚓!”又是一声脆响,这次比刚才撞墙的声音清晰许多,伴随着严峫杀猪般的惨叫,左膝总算复位了,虽然疼得几乎晕厥,但骨头归位那一瞬间的感觉,还是让他稍微松了口气,身体软软地瘫了下去
他被同事架着,等救护车呼啸而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虚脱得厉害,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了,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接下来的日子,严峫就只能在医院和家里度过了
左膝打着厚重的石膏,从大腿到脚踝完全固定住,行动极其不便,支队里的人隔三差五地来看他,带些水果和补品,嘴上说着“让你逞强”,眼神里却透着真切的关切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伤养了大概两个月,石膏拆掉之后,严峫不仅行动自如了,竟然还长高了一厘米,起初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直到一次和一直跟他身高差不多的秦川并排站在一起时,秦川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他一下
“嚯?”秦川先是一愣,随即眼睛瞪得溜圆,凑近了仔细看,“严峫,你……长高了?”
严峫自己也纳闷,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又和秦川比了比,可不是嘛,之前两人站一起,肩膀几乎齐平,现在严峫的头发尖,明显高出秦川一点点
这个发现很快就在支队里传开了
午休时间,休息室里,大家围住严峫和秦川,像看稀有动物一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真的哎!严峫,你长高了一厘米!”
“怪不得,养伤还能附带增高效果?这是‘因祸得福’啊!”
“严峫,你这是开了挂吧?”
秦川站在那里,看着比以前高了一点的严峫,眼神开始不自觉地飘向自己的左腿,脑海里冒出一个荒唐又大胆的念头:要不……我也试试?把左腿摔一下,说不定也能蹭蹭长高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甚至开始在心里默默盘算着找个什么机会,然后“不小心”摔一下左腿……
“秦川,你干嘛呢?看你的腿干嘛?”同事们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七嘴八舌地问
秦川被问得一愣,赶紧掩饰道:“没、没什么,就是看看……看看今天天气不错,腿晒得挺舒服”
但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让几个了解他的老同事瞬间就明白了,齐刷刷地围了上来,像押犯人一样把他围在中间
“秦川!使不得!”
“你想学严峫?告诉你,那纯属意外,再摔下去,腿没长高,万一骨折了怎么办?”
“对啊,别折腾了,你这身高也足够了,再说,严峫那增高效果可不一定能复制!”
“支队战斗力不能因为你的一时冲动受影响!”
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轮番轰炸,硬是把秦川那点跃跃欲试的心思给堵了回去
秦川看着他们紧张又好笑的样子,又看看自己那左腿,虽然心里还是痒痒的,但也被这阵仗给吓住了,只能悻悻地收回了目光,嘴里还小声嘀咕着:“谁说不能复制了……”
从此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秦川看自己的左腿,眼神都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跃跃欲试,只是每次这念头刚起,就被周围的同事用眼神或言语给掐灭了
整个支队,都在小心翼翼地守护着秦川那条“危险”的左腿,生怕他哪天真的按捺不住,上演一出“自残式增高”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