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花A吴吞的倒台,官方通报称其在恭州行动当天死于爆炸,这一说法与事实相符,闻劭与黑泽阵一明一暗布下的天罗地网,步步为营,环环相扣,将吴吞一步步拖入绝境
当然,吴吞的败亡也离不开江停的巧妙运作
若非江停利用职务之便,在行动中故意制造漏洞,同时欺骗警方与贩毒集团,吴吞又怎会落入闻劭的反向算计?江停又怎么会失去岳广平这位靠山,也失去了草花A这个势力
江停的双重身份,赋予了他得天独厚的便利;而闻劭四重身份,则让他能稳坐钓鱼台,从容掌控全局,值得一提的是,闻劭在秦川身上留了一手。他之所以给秦川的是乌头碱,正是算准了:一旦秦川真的将毒酒下给岳广平,那秦川自己也就踏上了不归路。别妄想能从轻发落,除非他能将闻劭这个大毒枭作为“投名状”献出去,否则仅凭谋杀恭州警局0000001警号的老局长岳广平这一条,就足以要了秦川的命,更别提他还包庇了两年毒品交易
即便秦川没有对岳广平下毒手,闻劭也早已准备了数十种后续的“死亡方案”,只是,他未曾料到,秦川竟真的会狠下心
不愧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啊
秦川弹了弹烟灰,目光紧盯着盘龙山道上那几辆飞驰的车影,最前面那辆车速度骇人,几乎是以不要命的姿态一路狂奔,而秦川自己,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
思绪回溯到三小时前,秦川坐在沙发上,看着江停一步步向他走来,一切正如他所料,江停没死,但精神状态极差,昔日那股傲视群雄的锐气荡然无存,只剩下难以言说的颓败
“我以为,你不想再见到我了”秦川十指交叉,下巴枕在手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目光落在江停身上
“那个为什么是你?你真跟闻劭同流合污了”江停停在距离秦川三步开外的地方,声音冷得像冰,这个问题在他心中盘旋了整整三天,此刻终于脱口而出
'“所以,你现在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秦川微微后仰,仰视着江停,“不怕我转头就去向闻劭告发你?”
“我需要一个真相”江停又上前一步
“真相很简单,江大队长”秦川的眯了眯眼,“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卧底,所谓的内鬼,行动也谈不上完全失败,至少,草花A倒台了,这是不争的事实,至于岳广平……”他顿了顿,“的确是我杀的,我完全承认”
江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一点悔过都没有”江停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没——有”秦川一字一顿地回应,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话音未落,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秦川脸上 ,他的眼镜应声掉落,发出清脆的声响,秦川摸了摸火辣辣的嘴角,反而释然地笑了,这才像话,一个叛徒该受到的对待,不应该是坐下来讨论‘为什么背叛’,就该是这样的力度
“你贸然出逃,闻劭必定不会放过你”秦川弯腰捡起眼镜,重新戴上,“盘龙山地形复杂,且不在闻劭的直接管辖范围内 杨媚在那边接应你”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若还信我,就往那边走,你只要离开酒店十分钟,我就会联系闻劭,告诉他你往那个方向去了,能不能逃出生天,全看你的本事”
窗外,轰隆隆的雷声炸响,又一场疾风骤雨即将来临
“我说过,我这人向来惜命”秦川重新靠回沙发,点了点桌上的车钥匙,“江队,钥匙就在这儿,做出你的选择吧”
秦川选择了一条鲜为人知的盘龙山小路,这条路可以直接通往城市,他悠闲地走着,欣赏着这场上演的精彩追逐戏
江停为什么会像岳广平一样相信他?这个问题秦川始终想不明白,但现在,他似乎隐约有了答案,江停是在用自己这条命,赌他秦川心里是否还残存着一丝良心,就算赌输了,江停也早有准备
这一次,闻劭亲自下场,而且是最狠的那一个
如果秦川真的毫无底线,给了江停一条死路,那江停也能拉着闻劭一起下地狱,来为自己和队员们的牺牲讨一个公道
此刻的江停,还不知道他的队员们都安然无恙,只是,由于内部流传着“江停是黑警”的舆论,那些年轻的警员们也在压抑的舆论中沉默了许多,本该是爱笑的年纪,因为这场风波,变得少言寡语
江停此刻满心想的,只有如何拉那些恶鬼去给牺牲的队员们一个交代,至于秦川,一旦闻劭这个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被解决,失去了最大的威胁,以他那惜命的性子,或许会暂时收手,不再触碰毒品生意
盘龙山的雨下得瓢泼似的,雷电一个接一个,将夜空劈得支离破碎,雨点疯狂地砸在车窗上,模糊了前方的视线,江停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全是冷汗,车灯刺破雨幕,艰难地照出前方蜿蜒而湿滑的山路,以及更远处几辆忽明忽暗、如同鬼火的车灯
视线扫过仪表盘,雨刷器在疯狂地摆动,但雨势实在太大,视野依旧糟糕得令人心悸,他看到前方那辆车速极快、几乎要贴着山壁行驶的车,引擎声震耳欲聋——那是闻劭的人,毫无疑问
突然,前方那辆快车的尾灯猛地一闪,像是急刹车!江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接着,他看到那辆车竟然开始向路边倾斜!在雨幕的遮挡下,他隐约看到车头似乎撞到了什么,也许是路边的石块,也许是松动的泥土
但江停没有时间细想
就在那辆车失控侧滑的瞬间,因为雨太大,视线太差,加上前方车辆的混乱,江停自己的车也因为惯性猛地打滑了!
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疯狂空转,摩擦出刺耳的尖啸,江停试图打方向盘修正,但失控的力量太大,车身剧烈地晃动起来
双手死死抓住方向盘,身体随着车子的摆动而剧烈晃动,江停看到雨幕中一道黑色的影子,像是路边的树木,又像是之前那辆车失控时甩出来的什么物体,正以惊人的速度越来越近
“砰!!!”
剧烈的撞击感瞬间传遍全身,江停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狠狠地甩向了一边
安全气囊“砰”地弹出,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但巨大的冲击力依然让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车窗玻璃碎裂的声响,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以及雨声和引擎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混乱的噪音
车子在撞击后并没有立刻停下,而是带着巨大的惯性,冲破了路边的护栏,朝着下方陡峭的斜坡滑去,江停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搅在了一起,剧痛从全身各处传来
他努力想睁开眼睛,但视线却一片模糊,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雨水拍打在车身上的声音
他最后看到的,是那片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的夜空,以及远处山路上,那几辆依然在疯狂追逐的车灯,明明灭灭
车子终于撞在一棵粗壮的老树上,巨大的冲击让整个车身都猛地一震,然后停了下来,江停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软软地滑落在座椅上
不知过了多久,雨声中传来汽车停下的声音
“江哥!!!”一个焦急的女声响起
杨媚撑着伞,忙不迭地跑到江停的车边,准备找东西砸窗,她身后停着一辆不敢打开车灯的救护车,秦川就站在救护车旁,悄声不知道在跟车上的医生说着什么
因为秦川与江停平日里关系还算融洽,是恭州市局里公开的事,所以当秦川提出要帮忙救江停时,杨媚几乎没有多想就同意了,有时候,真要感慨,好人缘在关键时刻,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