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东宫寝殿里的铜漏就开始滴答作响。简青禾已经醒了,躺在宽大的婚床上,睁着眼睛看帐顶绣的龙凤呈祥。嫁给太子蒋亦思的头一夜就分榻而眠,这事儿说出去怕是没人信。可对她来说,这样最好,省了好些麻烦。
春桃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手里端着铜盆,看到简青禾醒着,小声说:"小姐,该起身了。今日是您头一遭主持早膳,可不能迟了。"
简青禾坐起身,任由春桃伺候着梳洗。铜镜里映出她素净的脸,没什么表情。她选了件湖绿色的常服穿上,料子是好的,可颜色样式都透着低调。春桃替她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只插了支碧玉簪子。
"小姐,您不戴那支凤凰步摇吗?李侧妃肯定又要穿得花里胡哨地来炫耀。"春桃替自家小姐不值。
简青禾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淡淡道:"不必了,规矩里没说太子妃用早膳得披金戴银。再说,我是正妃,穿得再素净,身份也摆在那儿。"
正厅里已经按规矩摆好了早膳。紫檀木长桌擦得油亮,八色点心摆成好看的花样,四样精致小菜各占一方,正中间是两只白瓷炖盅,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燕窝羹。伺候的丫鬟太监们垂手站在两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简青禾刚在主位坐下,就感觉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左边站着几个低阶侍妾,一个个打扮得跟花儿似的,可脸上的表情却都小心谨慎。右边站着三个上了年纪的嬷嬷,为首的张嬷嬷在东宫待了三十多年,是看着太子长大的,眼神跟刀子似的,刮得人脸疼。
辰时的钟声响了,铜漏里的水也滴过了刻度线,可李诗月还没来。
春桃凑到简青禾耳边低声说:"小姐,李侧妃这是故意的。按规矩,正妃主持早膳,侧妃跟侍妾都得来伺候着。"
简青禾没说话,只是端起茶碗抿了口热茶。茶是去年的雨前龙井,味道还行,就是有点凉了。
"哟,姐姐都到了?倒是妹妹来迟了。"一个娇滴滴却带着刺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简青禾抬头一看,李诗月穿着身桃红色的锦裙,上头绣着并蒂莲,走路时裙摆晃悠晃悠的,生怕别人看不见。发髻梳得高高的,插满了金钗珠花,脸上的胭脂水粉擦得厚厚一层,离着老远都能闻见那股香粉味儿。
李诗月径直走到自己座位坐下,连正眼都没看简青禾一下,拿起帕子掸了掸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慢悠悠地说:"姐姐别怪罪,昨夜陪殿下睡得晚了,今早起迟了些。"
这话一出,旁边几个侍妾都低下头,偷偷交换眼神。谁不知道太子昨夜歇在书房?这不是明摆着撒谎呢嘛。
简青禾放下茶碗,声音不高不低:"侧妃说笑了,昨夜殿下去书房批阅奏折,直到半夜才歇息,本宫是知道的。"
李诗月脸色一僵,像是没料到简青禾会当众戳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