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静谧得仿佛凝固,连呼吸声都显得突兀。刘嬷嬷站在一旁,微微颔首,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角落里的低阶侍妾们悄悄抬眼,望向简青禾的目光中多了几分钦佩,却又迅速低下头,唯恐被人察觉。
李诗月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只能强忍怒火,抓起勺子狠狠舀了一大口燕窝羹塞进嘴里,腮帮鼓鼓地咀嚼着,像是在啃一块硬邦邦的石头,发出细微的嘎吱声。
简青禾优雅地吃了半碗燕窝羹,又慢条斯理地夹了两块绿豆糕,这才放下玉筷,捏起帕子轻轻拭了拭嘴角,嗓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时辰不早了,各位妹妹且去歇息吧,莫误了正事才好。”
“是,太子妃娘娘。”众人齐声应答,声音整齐却不乏恭敬。
李诗月猛地站起身,脚步急促地往外走,鞋底踩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路过于简青禾身旁时,简青禾分明看见她眼中燃烧的怒火,双拳紧握,指节泛白,透着一股压抑的恨意。
等人都散去了,春竹这才兴冲冲地凑上前,压低声音道:“小姐,您刚才可真是威风!那李侧妃的脸色,啧啧,都快比得上煮熟的猪肝了!”
简青禾斜睨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却暗藏忧虑:“有什么好得意的?今日不过是开场罢了,她吃了亏,日后定会找机会报复。”
“怕什么!”春竹不服气地扬起下巴,“咱们小姐这么聪明,还怕她不成?”
简青禾没有接话,指尖却不自觉地摩挲着袖中藏着的银针。冰冷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带来些许冷静。她心里很清楚,事情远不像春桃想得那么简单。李诗月背后有贤妃撑腰,又是东宫多年的老面孔,势力盘根错节。而自己虽顶着正妃之名,却是新来的,父亲身在朝堂,鞭长莫及,这场仗并不好打。
“出去走走吧。”简青禾站起身,迈步朝外走去。
东宫的花园占地广阔,园中植满了珍贵的花木。时值初秋,荷塘早已褪去盛夏的繁华,只剩下枯萎的荷叶杆孤零零地立在水中,显得几分萧瑟。晨风拂过,简青禾的裙摆轻轻翻飞,凉意渗入肌肤。
她沿着池边的小径缓步而行,最终在一处石凳上坐下,目光落在池中游弋的金鱼身上,思绪却飘得很远。今天她在早膳上的举动,既是为了立威,也是试探东宫众人的态度。张嬷嬷和刘嬷嬷的反应让她稍稍安心,但总觉得不安的情绪如水波般萦绕心头。
更让她难以忽视的是,那若有若无的视线,仿佛从某个看不见的角落窥视着她。是谁?李诗月的人?还是别的什么人?
“太子妃倒是比传闻中有趣。”
低沉磁性的男声忽地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戏谑。简青禾一惊,身体本能地转过去,看见一个身穿墨蓝色锦袍的男子斜倚在不远处的柳树下。他眉眼深邃,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是蒋南浔,靖王爷。
简青禾迅速稳住心神,起身敛衽行礼,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靖王安。不知王爷在此,妾身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