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链扣"咔嗒"一声断裂的瞬间,舱外传来羽箭破空的尖啸。苏掌柜猛地将她扑向角落,三枚雕翎箭擦着两人鼻尖钉入船板,箭尾赫然是东宫禁军的银雀标记。
"是太子直属卫队!"苏掌柜的脸色比舱底青苔还要难看,"他们怎么会..."
简青禾的目光却被荷包里掉出的东西攫住——半块虎符静静躺在她掌心,与她怀中那半块严丝合缝。更令人心悸的是虎符下压着的密信,墨迹未干的字迹里,"废太子"三个字正滴着墨晕,像三滴凝固的血。
"咳...咳咳..."蒋南浔突然剧烈咳嗽,黑血从嘴角涌出。他竟在此时睁开眼睛,瞳孔里映出虎符的阴影,"青禾...烧了它..."
话音未落,整艘船猛地倾斜。简青禾死死抱住虎符和密信滚向另一侧,水花溅湿她半边衣袖。苏掌柜的惊呼与兵器碰撞声混作一团,她抬头看见船头站着个玄衣人影,腰间玉带扣着颗鸽血红玛瑙——那是只有御林军统领才有的配饰。
"奉皇后娘娘懿旨,"冰冷的声音如淬毒匕首,"请太子妃娘娘回宫。"
简青禾反手将密信塞进靴筒,虎符深深按入掌心。她想起昨夜蒋南浔说的"太子发现了那个秘密",想起箭杆上的莲花火焰标记,想起父亲临终前紧握她手说的"东宫有诈"——所有碎片突然拼凑成狰狞面目。
船身又是一震,这次是蒋南浔挣扎着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血染红她半只衣袖,指节却烫得惊人:"往西...寒山寺...找玄真..."
"抓住他们!"统领的怒吼撕开江雾。简青禾眼睁睁看着苏掌柜被一刀刺穿肩胛,鲜血喷在船舱桅柱上。她猛地抽出发簪抵住蒋南浔咽喉,声音因恐惧而发颤,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都退后!否则我杀了靖王!"
所有人都愣住了。江风掀起简青禾散乱的发丝,露出她染血的脸颊和眼底疯狂的光。怀中虎符硌得手心生疼,靴筒里密信边缘正慢慢洇开暗红——那是从她掌心伤口渗出的血。
御林军统领的手指慢慢抚上刀柄,嘴角勾起残酷的笑:"那就请太子妃...亲手送王爷上路吧。"
简青禾的发簪尖已抵进蒋南浔颈间皮肉。这个她昨夜拼死救下的男人,此刻正用那双半睁的眼睛望着她,瞳孔深处映出三十步外拉开的弓弦。她突然明白,从接过虎符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箭弩破空声再次响起时,简青禾做出了此生最冒险的决定——她没有刺下去,反而将蒋南浔往身前一挡,同时将手中发簪全力掷向船舷固定锚链的木桩。
木楔断裂的脆响与箭簇入肉声同时响起。蒋南浔闷哼一声,鲜血溅上她的脸颊。而简青禾借着船身失衡的瞬间,抱着他滚进了波涛汹涌的江心。
冰冷的江水吞没口鼻前,她最后看到的,是蒋南浔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以及他塞在自己紧握虎符的手心里、那块温热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