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仙塔的寒冰能冻结仙力，却冻不住灵汐的思念。被禁足的第一个月，她几乎日日对着窗棂发呆，脑海里全是沈风在江南小院为她煮茶、梳发的模样。父亲说沈风心怀不轨，可她总觉得，那些温柔眼神、那些舍身相护，怎么可能是假的？
半月后，她终于找到机会——趁看守的师兄换班，指尖凝出一缕微弱的仙识，化作一只银蝶，穿过塔外的结界，飞向凡间江南。
银蝶带回沈风的回信时，灵汐几乎是颤抖着展开那张泛黄的信纸。字迹仍是她熟悉的清秀，内容却满是委屈与思念：“阿汐吾爱，自你离去，小院的栀子花谢了又开，却再无人摘来插在发间。我已收到你赠予的修仙法门，日夜研读，可那些符文如天书般难懂，修炼了这些许日子，指尖连一丝灵气都聚不起……”
他说自己笨，说修炼太苦，说“怕等不到修成那日，便已老态龙钟，配不上你”；又说“不求长生，只求再见你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字里行间的脆弱，像针一样扎在灵汐心上。
她立刻回信，字字句句都是鼓励：“沈郎莫急，修仙本就逆天而行，哪有一蹴而就的道理？我托人送去的《基础吐纳诀》你既已收到，便按图索骥，每日辰时吸纳紫气，定会有所成。”她怕他气馁，又添了句，“待你修出第一缕灵力，我便求父亲允我去看你。”
她绝口不提“带你飞升”——来锁仙塔前，母亲私下找过她，红着眼眶说：“汐儿，仙凡之别不是空话。强行带凡人飞升，会引天打雷劫，轻则折损他的寿元，重则你我都要受牵连。凌霄宗立派万年，从没有这样的先例。”
灵汐懂，所以她只能寄望于沈风自己努力。
沈风收到回信时，正坐在空荡荡的小院里。他捏着信纸，看到“待你修出第一缕灵力”时，嘴角的笑瞬间冷了下去。
“还要修出灵力？”他低声嗤笑，将信纸扔在桌上。这一个月，他不是没试过修炼，可那些吐纳法门枯燥乏味，练了半月，除了觉得精神好些，连灵汐说的“紫气”都没见过。他本以为灵汐会心疼他，直接找机会带他走，没想到她竟如此“铁石心肠”。
他不甘心。这些日子，江南的地痞又开始上门骚扰，邻里也因他“攀附仙女被抛弃”而指指点点。他受够了这种凡人的窝囊日子！
第二封、第三封……银蝶往来于仙凡之间，成了两人唯一的联系。灵汐的信越来越长，她会讲锁仙塔外的云如何飘，讲师兄练剑时闹的笑话，最后总会绕回“修炼”：“沈郎，今日我见师兄引雷淬体，虽痛苦却进步神速。你也要坚持，莫要怕苦。”
沈风的回信却越来越短，字里的抱怨也越来越多。他说“夜里总梦见你，根本无心修炼”；说“隔壁王老汉添了孙子，抱着孩子笑时，我总想起你说要陪我看百年烟火，可我怕等不到了”；甚至说“昨日上山砍柴崴了脚，若是有你在，定不会让我受这份罪”。
他在等，等灵汐心软，等她不顾一切。
可灵汐像是铁了心，每次都温言软语地劝，却始终不松口。直到第四封信，灵汐说：“沈郎，父亲已允我每日去藏经阁抄写古籍，我寻到一本《灵根启蒙录》，里面说凡人若有仙缘，三载内必能引气入体。你再等等，再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
“三载？”沈风猛地拍案，桌上的茶杯被震得粉碎。三载？他连三日都不想等！
夜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摸到枕头下那个黑色锦囊——那是灵汐被带走后第三日，一个浑身裹在黑袍里的人留下的。那人声音嘶哑，说：“若想一步登天，凭此物找我。”当时他还犹豫，觉得魔族名声太臭，可现在……
沈风捏着锦囊，指尖微微颤抖。他想起凌苍那俯视蝼蚁般的眼神，想起灵汐信里那句“再等等”，想起自己这二十多年在凡间受的苦。
“修仙？”他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仙门不肯给我捷径，那便走魔道又何妨？”
他拆开锦囊，里面是一块散发着淡淡腥气的墨色玉佩。按黑袍人说的，他将指尖血滴在玉佩上，玉佩瞬间亮起幽幽红光，映出他狰狞的侧脸。
红光中，一个模糊的黑影在他面前凝聚。沈风深吸一口气，哑声道：“我……我想找你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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