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越卿之发觉自己最近给他的好脸色有点太多了——李安然又开始自以为是地对她的论文她的数据她的实验开始指手画脚了。最可怕的是，他甚至给她直接提交了一份她为一作的“他的论文”。

…他不会觉得这样是讨她欢心吧？

这天她皱着眉，叫了李安然过来，把那份厚厚的纸拍在他跟前：

“…李安然…你这是在做什么？是觉得我是废物自己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出来是吗？还是觉得我的学术能力有问题需要你来给我做枪手？”

她靠在实验台边，指尖不耐烦地敲着那叠装订整齐的论文稿。李安然站在她面前，白大褂下的肩膀绷得笔直，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耳尖红得几乎烧了起来。  

"我......"他张了张嘴，又闭上，喉结滚动了一下，"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越卿之把论文往前一推，"连实验数据都帮我重跑了一遍？图表都重新绘制？讨论部分直接写了三千字？"她冷笑一声，"怎么，觉得我连Discussion都写不明白？"  

李安然的睫毛颤了颤，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只是参考。"  

"参考？"她挑眉，翻开论文扉页，指着作者栏那行刺眼的【Yue QZ, Li AR】，"连共一作都给我安排上了？李安然，你是觉得我缺这一篇论文毕业，还是觉得我会感激涕零地收下你这'大礼'？"  

实验室里安静得可怕。李安然站在那里，像个被老师训斥的小学生，连呼吸都放轻了。他的手指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线。  

越卿之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觉得胸口发闷。  

她叹了口气，语气稍微软了一点："听着，我不需要你替我写论文，不需要你偷偷帮我做实验，更不需要你——"她顿了顿，"用这种方式讨好我。"  

李安然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我不是......"  

"你就是。"越卿之打断他，"你以为这样做我会高兴？会觉得你体贴？"她摇摇头，"不，我只觉得你看不起我。"  

"我没有！"李安然的声音突然提高，又立刻压下去，"我只是......"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半晌才挤出一句，"......想让你轻松一点。"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李安然，你知道什么样的姑娘会喜欢这种'体贴'吗？"她伸手点了点那叠论文，"是那种自己没本事、只想靠男人上位的花瓶。"她收回手，"但我不是。"  

李安然的脸色瞬间苍白。  

"我读博是因为我喜欢科研，我发论文是因为我的工作值得发表，我不需要——也不想要——任何人替我走这条路。"越卿之站起身，把论文塞回他手里，"拿回去。你的数据可以用，但必须走正规合作流程，该挂第几作者挂第几作者。"  

李安然僵硬地接过论文，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的手背，触电般地缩了回去。  她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有点想笑，又有点莫名的烦躁。她转身收拾实验台，故意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下次组会前把修改意见发我邮箱，记得标注清楚哪些是你补充的数据。"  

身后没有回应。  

她回头，发现李安然还站在原地，低着头，手里死死攥着那叠论文，纸张都被他捏皱了。  

"......知道了。"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越卿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白大褂下摆微微晃动，像只被雨淋湿的鸟。她突然想起那天他的醉酒，靠在她肩上，迷迷糊糊地说："…姐姐…"  

——傻子。  

她摇摇头，继续整理实验数据。但当她打开电脑时，发现桌面上多了一个新建文件夹：【YQZ论文修订备份】，里面整整齐齐地归类了她所有的原始数据、图表版本和参考文献，甚至贴心地标注了每个文件的最后修改时间。  

越卿之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没有删除它。  

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点开了自己正在写的论文草稿。  

——并在致谢部分，加了一行小小的【感谢LI AR在数据处理上的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