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我想再见一见他…”一个美貌的少妇下半张脸蒙着黑纱,跪在幸运女神福托妮特的神殿中祈祷,她那双葡萄般的眼睛中盈满了泪水。
福托妮特的双胞胎姐妹,厄运女神厄里斯听见了她的祷告。她心念一动,换上福托妮特的纱衣,不怀好意地来到少妇跟前。
“我的孩子,我会满足你的愿望。”厄里斯带着慈爱而温柔的微笑说道。
少妇惊讶地半仰起头,虔诚地望向降临的神祇。神笼在圣洁的光晕中,面容看不真切,却又让人觉得亲切而温暖。她的裙摆无风而动,薄纱裹着无瑕的躯体。
厄里斯微微一笑,一面镜子出现在少妇身前。
银铃一般的笑声响起,神消失在了原地。
少妇虔诚地向着神站过的地方拜了三拜,站起来看向那神的恩赐,魔镜。
镜中,她的身边赫然站着她日思夜想的爱人,正向她温柔地笑着。她的指尖在镜面上描画着他的脸庞,指尖所触的却是一片冰凉。
任她相思成疾,镜中所见,皆为幻象。
少妇最终疯了。锋利的刀刃划过白净的脖颈,一缕魂魄脱离躯壳,痴痴地追随爱人而去。
后来,战火纷飞。那面魔镜辗转经过千千万万人之手。因为镜框上刻着“厄里斯”一词,于是人们叫它为“厄里斯魔镜”。
在镜中,人们会看见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但沉溺其中,最终因虚妄而疯的人不在少数。
他眼前闪过曾照过魔镜的人们与他们的幻象。从那个少妇伊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直到最后一个——邓布利多。他看见邓布利多与面对着幻象中的格林德沃与阿利安娜泪流满面。
最后,他站在镜子前。
他想闭上眼,可他做不到。
镜中浮现他杀死两个黑衣人,救下一个女人的画面。
她有一头棕色的长发,一双和他一模一样的黑色眸子。
费伦兹怔怔地盯着那张许久未曾想起的脸庞。那明明已经尽力去遗忘,但还是铭刻在心的那张脸。他自嘲地扬起一个苦笑,眼睛却有些湿润了。
他感到自己的指甲掐进了手心里,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痛。
魔镜会映出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他当然厌恶那个女人,为一个一无是处的情夫抛弃了他的亲生父亲。但他还是恨自己没有把她救下来,而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带走,生死未卜。
虚妄是慢性毒药,一旦沉溺便难以脱身。
镜子像黑洞要将他吞噬。
心脏疯狂地敲击着肋骨,把自己撞得粉碎。
费伦兹睁开眼,感到冷汗湿透了后背。
“你还好吗?”艾伯特关切的声音从对面的床上传过来。
费伦兹坐起来,才感到手心的刺痛。他不动声色地舒开紧掐着的手:“没事。圣诞快乐哦,小艾比。”
“…圣诞快乐。”艾伯特收回落在他眼睛上的目光。费伦兹似乎是在梦里哭了,眼尾的薄红还未褪尽。
他下床去拆礼物。他的婶婶——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巫——给他寄了几本魔法书。他又拆开一个包裹。
这份礼物没有署名。里面是几本半新不旧的笔记本,内页都写满了字,是各个学科的笔记。但他完全看不出来是谁送给他的。
他不由得看向费伦兹。费伦兹还在拆着自己的礼物,用裁纸刀不慌不忙地裁开礼物的包装纸。
“怎么了?”费伦兹注意到艾伯特的目光,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他。
“你认识这是谁的字吗?”艾伯特拿着一本笔记本走过来。
“……”费伦兹扫了一眼,“不认识哦,小艾比。”
“哦,好吧。”艾伯特在费伦兹边上的地上看见一只银色怀表,“这是…?”
“V送的圣诞礼物。嘻嘻,我刚好缺一只表,V送得正好呢。”费伦兹笑着收起了怀表。
艾伯特没有再问,回去继续拆礼物。
有人给他写了封情书,和一盒巧克力一起用粉红色的丝带扎着。落款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薇拉·哈里斯。
不认识。艾伯特丢掉了情书,并不在意地继续拆礼物。
“去吃早餐吗?圣诞宴会往往食物都不错,我等不及去吃圣诞布丁了呢。”费伦兹整理好了礼物,笑嘻嘻地走过来。
“嗯,好。”艾伯特答应着站起来,两人走出了寝室。
粉红色的信笺躺在垃圾桶里,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