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来电

凌晨1:28，手机震动声划破寂静。

时漾从浅眠中惊醒，眯着眼看向屏幕——一串没有备注却熟悉到骨子里的数字正在跳动。三年了，这个号码第一次出现在来电显示上。

她下意识看向床尾，四万在猫窝里睡得正香。她明明记得拉黑了所有联系方式，却忘了电话还在通讯录里。

第三声铃响时，她按下了接听。

九思.时漾喂？

33svan.钟鸿森吵醒你了？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电流杂音，接着是呼吸声。太熟悉了，连呼吸的节奏都刻在记忆里。时漾能想象他此刻的样子：坐在电竞椅里，左手无意识地转着笔，右手握着手机贴在耳边。

时漾没回答。她撑着手臂坐起身，这个动作牵出一阵细微的眩晕。最近连续的熬夜解说让她的偏头痛又犯了，此刻太阳穴正突突地跳着

33svan.钟鸿森突围赛打完了。

九思.时漾嗯。

九思.时漾看到了。

她声音里还带着睡意的绵软。

时漾握紧了手机。今天的周决赛她看了，TEC虽然进了但打得异常艰难。

电话那头传来椅子转动的吱呀声，像是他调整了坐姿。

33svan.钟鸿森你声音有点哑。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时漾下意识摸了摸喉咙，那里已经不再发痒，但确实声音有些哑。

九思.时漾解说时空调太冷。

33svan.钟鸿森又穿那件薄西装？

这句话让时漾的手指僵住了。他还记得她每次换季时都会固执地穿那套米色薄西装上解说席，然后必然感冒。

九思.时漾早扔了。

她撒谎道。衣柜里那套西装明明就挂在她昨天穿过的外套旁边。

她下意识反驳，却突然呛住似的咳了两声。这阵咳嗽来得又急又凶，震得她胸口发疼，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些。

33svan.钟鸿森咳多久了？

九思.时漾你别气我，我马上就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33svan.钟鸿森睡不着。

他突然说。

时漾怔了怔。这不是她预想中的对话。他们之间应该隔着微信黑名单的铜墙铁壁，应该维持着赛场内外的安全距离，而不是在凌晨一点半讨论失眠问题。

33svan.钟鸿森两个礼拜没进周决，我已经15天没睡好过。闭上眼就是训练赛数据……

他继续道，语速很慢。

时漾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他赛后揉太阳穴的样子。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在忍受失眠的折磨。

九思.时漾下周开始EWC正赛……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33svan.钟鸿森你可以的……

33svan.钟鸿森什么时候飞沙特？

九思.时漾周日。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绵密。时漾听着电话那头平稳的呼吸声，恍惚间像是回到三年前那些共同备战的夜晚——他们挤在狭小的训练室里，她对着战术板滔滔不绝，他安静地听完后说"睡会儿"，然后不由分说地把蒸汽眼罩按在她脸上。

九思.时漾钟鸿森。

她突然喊他名字。

33svan.钟鸿森嗯？

九思.时漾你该睡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像是妥协，又像是释然。

33svan.钟鸿森……好。

通话结束得突兀又安静。

时漾放下手机，发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时漾放下发烫的手机。

窗外，成都的雨下得更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