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病房

杭州的夜色深沉，时漾刚结束总决赛的第二次彩排回到酒店。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显示着钟鸿森的消息：

【钟鸿森】：睡了吗？

她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半。这个点他应该早就休息了才对。

【时漾】：还没。伤口疼得睡不着？

视频通话的请求立刻弹了出来。屏幕那端，钟鸿森半靠在病床上，脸色在手机光线下显得格外苍白。

九思.时漾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时漾轻声问，注意到他眉头紧锁。

33svan.钟鸿森季后赛第二天了，TEC37分，第十四名。

他声音沙哑。

时漾沉默了片刻。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季后赛希望渺茫，舆论压力巨大。

不止舆论压力，这是他们一个赛季的努力，一个选手能有多少个赛季呢。

他怕遗憾，他怕队伍里年轻选手心态出现问题，他考虑了一切，却没考虑他自己。

时漾走到窗边，望着雨幕中的杭州奥体中心。

九思.时漾你的主治医生让你静养。

她最终说道。

钟鸿森苦笑。

33svan.钟鸿森只是个小手术。

他揉了揉太阳穴。

九思.时漾医生说要休息多久？

33svan.钟鸿森至少到拆线，但是季后赛......

九思.时漾没有但是。

时漾打断他。

九思.时漾你现在是病人。

电话那头传来窸窣的声响，像是他在调整姿势时牵动了伤口。

33svan.钟鸿森可是战队需要我。如果不是我突然倒下......

九思.时漾钟鸿森，你才做完手术几天啊！别的不说你能坐在那里打完六场比赛吗！如果伤口出血，如果伤口感染……

窗外，奥体中心的灯光在雨幕中晕开模糊的光晕。电话里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33svan.钟鸿森时漾，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做？

她望着远处体育馆的轮廓。

九思.时漾我会相信我的队友。电竞不是一个人的游戏。

33svan.钟鸿森可是......

九思.时漾没有可是。

她的声音柔和了下来。

九思.时漾为什么电竞选手的黄金期这么短。你作为选手比谁都清楚。不一定是因为技术会退步，而是因为日复一日训练带来的伤病。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时漾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紧抿着嘴唇，眼神倔强又不甘。三年前他们分手时，他也是这样的表情。

九思.时漾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看总决赛吗？

她突然问。

33svan.钟鸿森当然记得。

他的声音终于有了些许笑意。

33svan.钟鸿森那年冬天，上海下着雪，我们在网吧看的直播。

九思.时漾那时候你说，要永远站在赛场上。

33svan.钟鸿森是啊......

雨声渐密，敲打在玻璃上如同战鼓。

33svan.钟鸿森时漾，我想打，我想和他们一起走完这个赛季，我已经好几个赛季站在总决赛的舞台了。

九思.时漾野猫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犟种那就是钟鸿森。

时漾闭上眼睛。她知道让他上场是一件冒险的事，但更知道阻止一个电竞选手上赛场有多残忍。

九思.时漾玺哥同意，我就没意见。

镜头那端的人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终于看到曙光的旅人。

九思.时漾但是啊……钟鸿森，你先是钟鸿森再是33Svan……

视频那头沉默良久，终于传来郑重的声音。

33svan.钟鸿森时漾，你说的我都明白。

33svan.钟鸿森我已经不年轻了，我不知道热爱能抵多少岁月漫长，我只想少留点遗憾。

视频那头沉默良久，终于传来郑重的声音。

挂断电话后，时漾在窗前站了很久。雨水重新敲打玻璃，像是为她矛盾的心情伴奏。她知道自己可能做错了，但更知道——如果是她躺在病床上，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手机亮起，收到一条新消息：

【钟鸿森】：谢谢你的理解。

【钟鸿森】：我会小心。

她回复：

【时漾】：不要勉强，希望你顺利。

最美好的关系，莫过于频率相同，灵魂相似。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种对赛场的渴望。三年前她声带手术时，也曾偷偷跑出医院去解说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