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嘉瑞11

清晨六点，沈轻梨被一阵轻微的钢琴声唤醒。她迷迷糊糊地看了眼手机，确认时间后皱起眉头。田嘉瑞从不在这么早练习。

琴声断断续续，不像他平时流畅的演奏，更像是在反复折磨某几个小节。沈轻梨轻手轻脚地起床，推开房门。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小灯，田嘉瑞坐在电子钢琴前，背影紧绷。

"嘉瑞？"沈轻梨轻声唤道。

他猛地转身，眼睛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桌上散落着几个空咖啡罐。这副模样与平日里清爽整洁的田嘉瑞判若两人。

"对不起，吵醒你了。"他的声音嘶哑。

沈轻梨走近："出什么事了？"

田嘉瑞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琴键："明天...不，今天下午就是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中国区选拔赛。"

"你准备得很充分啊。"沈轻梨记得过去两周田嘉瑞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练习上。

"没用。"他猛地合上琴盖，"第三乐章的那个转调，我怎么都弹不好。"

沈轻梨在他身旁坐下："弹给我听听？"

田嘉瑞摇摇头："你会失望的。"

"试试看。"沈轻梨轻轻按住他的手，"就当是热身。"

田嘉瑞深吸一口气，重新打开琴盖。当他的手指落在琴键上时，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前奏如行云流水，沈轻梨听得入迷。但到了中段，他突然卡壳，一个音符弹错，整个节奏都乱了。

"该死！"田嘉瑞狠狠砸了一下琴键。

沈轻梨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这就是问题所在？"

"不只是技术问题。"田嘉瑞抓乱了自己的头发，"每次到这个段落，我就开始想'千万别错'，然后就一定会错。"

沈轻梨若有所思："就像走钢丝的人不能往下看？"

"差不多。"田嘉瑞苦笑，"教授说我想太多，音乐应该发自内心，而不是大脑。"

沈轻梨站起身："等我一下。"

她回到房间，从抽屉深处拿出一个文件夹。回到客厅时，田嘉瑞仍保持着那个颓丧的姿势。

"看看这个。"沈轻梨递给他一份文件。

田嘉瑞翻开，是一份被拒绝的项目提案，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红色批注。

"我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花了三个月准备的提案。"沈轻梨平静地说，"被老板当着全公司的面批得体无完肤。"

田嘉瑞抬头看她："后来呢？"

"后来我哭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肿着眼睛去上班，重新做了一份。"沈轻梨微笑，"三个月后，那个客户成了我们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田嘉瑞的眼神柔和下来："你在安慰我。"

"不，我在告诉你，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被失败定义。"沈轻梨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即使今天真的弹错了，世界也不会终结。你还是那个才华横溢的田嘉瑞。"

田嘉瑞凝视着她，眼中的阴霾渐渐散去。他忽然伸手，将沈轻梨拉入怀中。这个拥抱来得突然而短暂，还没等沈轻梨反应过来，他已经松开。

"谢谢。"他轻声说，"我去洗个脸，然后睡两小时。你能八点叫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