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键在田嘉瑞指尖下发出沉重的低鸣,像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凌晨三点,他独自坐在客厅的电子钢琴前,手指机械地重复着同一段旋律,却始终找不到满意的变奏。
"该死。"他低声咒骂,双手重重砸在琴键上,发出一阵不和谐音。
自从生日那晚险些亲吻沈轻梨后,他的创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那些曾经流畅的旋律如今变得干涩生硬,就像他卡在喉咙里无法说出口的感情。
田嘉瑞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拿起放在琴架上的手机。屏幕上是半小时前拍的照片——沈轻梨在办公室工作的侧影,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这是他在去找她吃午饭时偷偷拍下的,她专注工作时微蹙的眉头和偶尔咬笔帽的小动作,都让他移不开视线。
二十二年来,田嘉瑞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是维也纳的交换名额,不是国际比赛的奖杯,而是那个比他大六岁、会在煮咖啡时轻轻哼歌的女人。
年龄差。这个念头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沈轻梨显然对此顾虑重重,而他自己也不确定是否能跨越这道鸿沟。他们处在完全不同的人生阶段——她已经开始考虑职业发展和婚姻家庭,而他才刚刚开始探索音乐和人生的可能性。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田嘉瑞吓了一跳。来电显示"母亲",这个时间打来绝非寻常。他快步走到阳台才接起电话。
"嘉瑞,你还没睡?"母亲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优雅冷静。
"在练琴。"田嘉瑞压低声音,"有什么事吗?"
"我刚和林太太通过电话,她女儿下个月从茱莉亚音乐学院毕业回国。"母亲顿了顿,"我想安排你们见个面。"
田嘉瑞握紧了手机:"我没兴趣。"
"别任性。林家和我们家门当户对,那女孩也是学钢琴的,你们会有共同语言。"
"我说了,没兴趣。"田嘉瑞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我的感情生活不需要您安排。"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是因为那个比你大的女人吗?"
田嘉瑞的血液瞬间凝固:"您怎么知道?"
"周教授很关心你的发展。"母亲的语气冷了下来,"嘉瑞,玩玩可以,但别当真。田家的独子不该和一个年近三十的普通上班族纠缠不清。"
田嘉瑞咬紧牙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沈轻梨不是您想的那样。"
"哦?那她是什么样?"母亲冷笑,"一个利用年龄优势迷惑年轻男孩的..."
"够了!"田嘉瑞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我不允许您这样侮辱她。"
"看来周教授说得对,你已经被迷得失去理智了。"母亲的声音突然疲惫,"下周我回国,我们当面谈。在此之前,别做任何愚蠢的决定。"
电话挂断,留下田嘉瑞站在阳台上,胸口剧烈起伏。夜风带着初冬的寒意钻进他的衣领,却无法冷却他沸腾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