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门关上后,白敬亭走到她旁边的座位坐下。近距离看,他眼下有明显的青黑色,显然一夜未眠。
"你父亲..."他开口又停住,似乎在斟酌用词,"当年为什么坚持在报告上标注'存疑'?"
沈轻梨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夹边缘:"他发现了和我一样的绳结痕迹,还有死者指甲缝里的某种粉末,但当时的技术无法鉴定成分。局里急着结案,他一个人坚持了很久。"
"后来呢?"
"后来..."沈轻梨抬起眼睛,直视白敬亭,"三个月后,他在下班路上遭遇车祸。肇事司机逃逸,至今没找到。"
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白敬亭的眉头深深皱起,形成一个"川"字。
"你认为那场车祸..."
"我只是陈述事实,白队长。"沈轻梨迅速打断他,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法医只相信证据。"
两人对视片刻,白敬亭突然笑了,那种带着锋芒的笑容让他整个人鲜活起来:"你知道吗,沈轻梨,你刚才说'法医只相信证据'时的表情,和你父亲档案照片上一模一样。"
沈轻梨愣住了。她没想到白敬亭会记得父亲档案里的照片。
"我会调阅三年前案件的所有资料。"白敬亭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有任何发现,希望你能第一时间通知我,而不是自己单独行动。这是警察的工作。"
沈轻梨也站了起来,虽然身高差了一大截,但气势丝毫不减:"我的职责是找出真相,白队长。至于用什么方式,那是我的选择。"
白敬亭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伸手从她肩膀上拿下一根细小的白色纤维:"熬夜工作也要记得清理证据,法医小姐。"
沈轻梨低头看那根纤维——是昨晚她在实验室穿的防护服上的。这个男人观察力敏锐得可怕。
"谢谢提醒,警官先生。"她转身走向门口,又停住脚步,"对了,那种蓝色纤维初步检测是某种定制地毯,含30%的骆马毛,应该价格不菲。凶手可能出入高档场所。"
说完,她推门而出,没看到身后白敬亭脸上闪过的赞赏表情。
走廊拐角处,沈轻梨靠在墙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没想到第一天正式合作就这么剑拔弩张。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医院病理科发来的消息:纤维样本中发现微量三氧化二砷。
砒霜?沈轻梨皱起眉头。这不在常规毒理检测范围内,如果不是她特意要求做全面分析,可能就被漏掉了。她快步走向电梯,决定再去检查一遍尸体。
路过茶水间时,里面飘出的对话让她放慢了脚步。
"...那个新来的沈法医,听说就是沈明的女儿?"一个沙哑的女声说。
"可不是吗,长得挺像的,就是比老沈冷多了。"另一个男声回答,"老沈多和气一个人啊,可惜了..."
"嘘,小声点。听说老沈那车祸不简单,他死前正在查什么案子,上面不让碰的那种..."
沈轻梨的手指掐进了掌心。她强迫自己迈步离开,但那些话语像毒蛇一样钻进耳朵,缠绕在心头。
下午三点,解剖室里冷得刺骨。沈轻梨将第三份组织样本放进离心机,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她已经确认两具尸体都含有微量砒霜,但剂量不足以致命,更像是某种...标记。
"沈医生?"助手小林探头进来,"技术科说您要的三年前案件物证找到了,已经送到您办公室了。"
沈轻梨眼前一亮:"谢谢,我马上去。"
她快步走向位于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那是父亲曾经使用过的房间,上个月人事处才重新分配给她。推开门,地上果然放着一个积满灰尘的纸箱,标签上写着"张某一案-物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