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炸响,红色的纸屑飞的到处都是,鞭炮声中马云莲,张冀和儿子张衍景一家三口满面笑容的摘下新开张的珠玉脂粉铺子匾额上的红布,珠玉脂粉的金色大字亮闪闪的展现在众人眼前。
京城里但凡有名号的脂粉商号和中下层官员来了不少,都想拉拢结识马家这位皇商新贵。
越在这个时候越要清醒,站对队伍很重要,一步错,步步错,那就是万丈深渊,弄不好就是掉脑袋的问题,马云莲虽是初到京城,但也明白这个问题,所以提前也是派人打听过情况。
京城商圈中商政勾连混杂,关系复杂,但总的势力有三股,一是以李之洞为首的洋务派,一股是以蒲正松为首的农司派,一股为米邱霖为首的运河派。其中以运河派官僚商人势力最为庞大,洋务派受太后的倚重,而农司派为地主,商人,官僚的联合集团。无论哪一方都是在大清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一个新皇商所能带来的力量对三大势力并没多少增幅,可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把一个新人放任别的势力拉走,要知道一个背景干净的新人攥在手里是多么好的一张牌无论是做什么用。
马云莲暂时不打算投向任何一股势力,因为初来乍到对京形势并不熟悉,只得与各路鬼神打太极,这是极其难熬的。
因为光农司派就三三两两送了几箱珍瓷玉酒,怕马云莲不收还专门针对张衍景这个十几岁孩子送礼什么蝉丝风筝,黄花梨的白泽木偶,也是送了一些。
礼物不论是哪一派的马云莲都收了一些推了一些,太珍贵的推了,倒是给张衍景的礼物大部分都留了下来。
金乌西落玉兔东升,马府已然掌了灯,一屋人是坐在长桌前吃菜喝酒吹牛,各派人是几几相和唱双簧,争锋相斗,暗流涌动,马云莲四处应付脸上堆笑,张冀则就负责挡酒。
而张衍景早就在后院吃完饭被马云莲赶去由玉珠脂粉歧即管家监督读策论去了。
群欢狂乐,推杯换盏直至深夜,众人才从马府嬉笑骑马或者坐轿散去,张冀已是醉的不醒人事,马云莲也有些微醺,让歧即管家煮了醒酒汤勉强喝了几口给张冀掰开嘴也灌了些,随后看了儿子默写的策论,写了批注,就便沉沉睡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扶桑东升,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初到京城还没来得及给张衍景找学堂,张衍景倒是难得清闲一段时间,难免想转转这偌大的京城。
马云莲看儿子这么好的兴致也不想多加叨扰,只是抽背了几章简易的论语便给了十几两两银子让两个小斯跟随叮嘱了几句放行了。
张衍景见母亲答应出去玩而且还给了十八两银子,心情格外的美丽,在房间里照着镜子,仔细梳了梳头发盘起来用银碎簪簪住,穿了一身较为简约的灰布黑莲长袍,左腰间别了香囊,玉佩,足上穿了一双登云靴。
张衍景穿着这么一身就到母亲和父亲面前显摆,是走的一步三摇,看的张冀直翻白眼,张了张嘴但最终没说什么,只是低头算账,张衍景看父亲不管自己就到母亲面前晃荡。
马云莲放下记账的笔,撑着脑袋,眼睛在张衍景身上来回打量,一脸不可思议“儿啊,你的衣品不错,但你对你自己的身材骨架自信了点吧?看着怪搞笑的。”随后笑了起来。
张衍景一听马上不开心了瘪瘪嘴声音闷闷的“哪有,我身材明明很好。”随后不再理母亲,带着两个小斯出了马府。
京城果然繁华,小商小贩,阁楼商铺重重叠叠挤挤攘攘好不繁华,张衍景不一会就发现自己的回头率超高,好多人都在看自己,张衍景头愈发扬的高了,心想自己的身材和衣品明明很好,母亲瞎说,是昂首挺胸,却没见到身旁两个小厮头越发低,嘴角压抑着笑。
“哇,这个小笼包给我来一笼,好香啊。”张衍景站在摊位前说道。
摊老板看着张衍景的那身衣服憋着笑声音变形“客官好嗅觉,一看就是一表人才,瞧这身衣服真是简约大方真是好看,包子马上就好,这有马札等一会就好。”
张衍景被夸开心了,坐在马札上,玩着前面买的泥人,丝毫没听出来老板是在笑自己。小斯也是无语自家小少爷,只得陪笑。
包子很快蒸好了,张衍景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吃着包子,继续在街上转,什么钗子,木剑,点心等等两个小斯提了一堆。
只是不知怎地越走越偏,两个小斯也有意劝自家小少爷回去,突然张衍景听到旁边胡同里打骂声和女子痛苦的呻吟声,不禁眉头一皱,心中烦躁,脚步一转踏进胡同,两个小斯有意阻止自家小少爷可没来得及,只得跟随保护自家小少爷。
胡同有些暗,张衍景猛的一下不太适应光线,眯了眯眼睛才看清眼前景况,几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双手绑缚着,身上穿着破烂,多少都带着伤,头上插着稻草,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妇女用柳条抽打着一个女孩,嘴里还叫骂到“赔钱货,本以为是个宝贝,绑来,结果什么活也不会做,就那张脸还水灵能卖个好价钱,还想着划烂脸,让你张张记性,我,我打死你。”
张衍景虽小但书也读了不少,乡试也是乡里第二名,自然明白碰见了什么,这就是臭名昭著的人牙子。
“给我住手!休要再打人!”张衍景一挺身抬手抓住柳条鞭厉声呵斥。
两小斯一惊,那柳条鞭被自家小少爷强行抓住力道可全打小少爷手上了,这要被夫人知道了那还了得,两小斯也不是等闲之辈,会个三招两式,怕小少爷再受伤害,上千钳制住那个人牙子。
胡同的一个门突然打开,六七个个粗汉走了出来,各个手上都拿着斧子柴刀等利器。
张衍景直感到不妙,两个小斯也是心里一惊知道打不过更护不住小少爷不禁后背直冒虚汗。
一个一米八二,络腮胡,蓝布束发,蓝白布衣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手里拿着柴刀上下打量着张衍景,看张衍景虽着装怪异不合体,却也是富贵之家的打扮,身旁两个小斯手关节处起茧一看也是会武的,便面色缓和了些,双手抱拳行礼“鄙人不才,姓黄名段峰,江湖人称黄货狼不知小兄弟为何阻挡我的手下调教货物,还望小兄弟给个解释。”随后双眼微眯射出森森寒意。
张衍景虽说从小饱读诗书,跟父母见了一些世面,可在父母庇佑何时遇见过如此场景,不禁得背升刮骨的寒意,见对方打量自己随后面色放缓一些,也便知道对方忌惮自己身后的父母势力,也便知道这事有的商量。
张衍景在黄段峰的冷森目光下头脑风暴,随后讪讪笑到“黄掌柜误会误会,我只是缺名侍女,想来挑名侍女,一来见您的人在抽人,有些心急害怕打坏了自己钟意的货物,便失了礼数,小弟我在此向黄掌柜赔不是了。”随后一躬身。
黄段峰这才脸色好看了些,一摆手,其余大汉回到屋内,笑了笑“那就好,既然是来和我黄货狼做生意的,我黄货狼自然是乐意至极的,这几个都是新货,还没调教好,小兄弟不如看看别的?”
张衍景看了看地上那个来时被抽打的女孩,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黄段峰道“有这个女孩的信息吗?”
黄段峰瞄了眼地上女孩,抬头瞟了一眼那个中年妇女,中年布衣妇女急忙上前开口“小少爷,这个女孩野的很,听她自己说她原来是哪家府里的大家闺秀,后来她父亲死了,四五年母亲也病倒了死了,她家就除了她再没有别人了,就被亲戚吃了七八年绝户,然后把她从府里丢了出来,她没处吃饭街上瞎晃荡就被我们的人盯上抓来了,小少爷和您说这小贱皮子傲的很什么都不会做,还不学那取悦服侍人的技能,人家要她读书识字有啥嘞用?”
张衍景抬手示意别说了,卷了衣摆蹲了下去,用手指敲了敲躺在地上的女孩的脑袋问“叫什么名字?”
女孩满眼惧怕气若游丝微弱道“洪~洪娇。”
张衍景点点头又问“会识字读书?”
洪娇点了点头,张衍景站了起来,搓了搓手看了看洪娇然后问黄段峰“呃,多少钱?”
黄段峰见张衍景挑好货要买这下是真的笑了直笑的胡子乱颤“卖小兄弟个人情价,十七两银子。”
张衍景心口一疼指着地上除了脸满是伤的洪娇怨声道“这么多伤我给她治伤也要花钱啊,而且万一留疤咋办?再便宜点。”
黄段峰叹了口气手搭上张衍景的肩膀道“看兄弟也是实在想要,这样吧十六两半银子。再低真不行,别看那婆子跟你说她只会读书写字大家礼仪,可要是真卖还是会有大宅大户买去作夫人或管家,也能卖个好价钱。”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衍景也没有再砍价,点点头小斯掏出银子递给黄段峰,黄段峰连声大叫爽快,随后让人租车把张衍景和洪娇及两个小斯送回马府。
马云莲知道此事后大发雷霆,气愤张衍景以身犯险,不顾自身安全,逞能,罚张衍景闭门思过一月抄写孟子。
然后安排医生治疗洪娇身上的伤,洪娇治疗好后马云莲倒惊喜发现,洪娇的文学储备和理解都胜于张衍景,便让洪娇做了张衍景的督学侍女,赐督学戒尺(具马云莲说有在张衍景不认真学习责打的权利),只用监督张衍景学习在不会时解答。
洪娇见不用学什么侍候取悦人的令她反感的东西,可以继续学习诗书知识,且待遇不错,也便答应了。